“江蟬他到底要做什麼??”
呼…陰颼颼的風從破敗的門口灌進來,廟中黴溼腥臭的幡布帷幔沉沉晃動,江蟬挑著那張背皮走到朽蛀的供桌前。
桌上插香的那隻斷頭老鼠不見了,只剩一灘紅懨懨的血泊,在鬼霧的浸潤下還沒幹涸,上面殘留著些燒過的香灰。
江蟬的視線抬起看去,神龕裡坐著的泥胎菩薩,仍被溼沉沉的紅綢子混著,只不過它露出來的半張青灰色的下巴,分明多出了一些新鮮的血跡和殘存的皮毛…就好像先前擺在桌上插香的那隻斷頭灰鼠,是被它當做供品給吃掉了!
想到這裡,江蟬的心頭不由打了個冷顫,只覺得那尊泥胎看著越發詭異起來,他不知道怎樣做才算供祭,他只能照著先前那隻斷頭灰鼠的位置,把楊凱的背皮擺到了供桌中間那灘血泊上……
“下一步要怎麼做?”
江蟬低語著問,腦中沒得到鬼新娘的回答,不過…起風了。
又是一陣溼沉沉的陰風,推著鬼霧從門洞中灌進來,吹到江蟬溼透的身上,背脊骨發毛。
廟中懸掛的幡布和供桌上的帷幔幽幽晃動,連同著楊凱那半張從桌邊上、垂下來的人皮也跟著晃動,還沒幹透的血液拉成絲從邊緣滴落…滴答。
沙沙…桌下再一次響起了那熟悉的窸窣動靜,江蟬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卻見一隻毫無血色的手,不知幾時從桌底伸出來,遞著三支香…!!
“紙人…”
跪在桌下的兩個紙人,左邊一個從桌底下探著半個腦袋,似是在窺視著自己,當真是詭異莫名。
它的手中遞著三支怪異的線香,一支裹著狐狸毛,一支裹著黃鼠狼貓,一支裹著蛇皮,跟先前進來看到的那三根一樣,“是跟那隻五仙娘娘有著什麼關聯麼?”
江蟬伸手接過左邊紙人從桌底遞過來的香,一掃眼,右邊那個紙人不知幾時又遞過來了一根火柴,手上還攤著個火柴盒,它也是探出來半個腦袋對著自己……
更讓江蟬目光一觸的是,這兩個紙人的嘴上臉上也都染著殷紅的血跡,好像它們也參與了分食桌上的供品,並且此刻,正急切地等著擺在桌上的人皮……
“這地方大有古怪,不能再耽擱下去!”
強壓住心底駭異,江蟬接過火柴,點燃三支怪香作勢拜了三下,然後把它插到桌上的人皮中間,稍稍退後了兩步等待變化……
然而等了片刻,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發生,只有插在人皮上的那三根香越燃越快,三道青濁灰白的煙氣,在腥溼黴腐的廟中升起來,隱約呈現出一個古代女人的形狀……
江蟬的腦中一下子想起來,最開始抵達水庫邊時,透過水中倒影看到的、進入鎖陰廟的那道小腳女人的身影。
也就是這一走神的工夫,江蟬耳邊恍惚傳來一陣‘嘻嘻’的笑聲,他條件反射地去看桌底下、那兩個探著腦袋窺視自己的紙人。
忽而又是一陣毛骨悚然的叫聲,像是隔著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江蟬猛地抬起視線去看神龕裡那尊泥胎菩薩,她露出來的半邊臉朽爛獰笑沾染血供,一股詭異莫名的氣息正從她身上蔓延出來……
“不過這叫聲…似乎是從外面傳來的?”江蟬似有所覺地扭頭看去。
暗稠的鬼霧籠罩黑沉沉的鎮屍湖,四個血糊糊的人影抬著一頂白森森的轎子,搖搖晃晃地從童棺浮橋那頭過來了,它們在溼重的鬼霧中迅速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