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把老城區密集又低矮的街巷,切割出一片一片的銀色和陰影,還沒到到宵禁的點,外面就已經看不到幾個人了。
“你就放心吧莊哥,那幾個人全是墮鬼者,斬鬼局的紅名通緝犯,手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條命,收拾一個江蟬絕對是綽綽有餘。”
聶峰右手拿著手機,左手提著一隻易拉罐,帶著滿身的菸酒味,腳步有些虛晃地走進一棟背陰的貼面樓。入口處才換的感應燈亮起一片橘色,卻又忽閃了兩下。
“我辦事你放心嘛,我按照你說的全都打點好了,他們會提前一天去北邙關,我們到了之後直接跟他們聯絡就行,江蟬那傢伙也就這兩天能蹦躂了,現在你就好好享受林妖豔那個…滋…喂?喂莊哥…還能聽見嗎?嘟!”
“艹!什麼破手機…”聶峰看著中斷的電話罵咧了句,把手機揣進花襯衫胸口的口袋裡。
襯衫上邊的幾顆紐扣全都敞開著,露出裡面瘦得跟排骨似的胸膛,今天晚上他已經喝得臉脖子和前胸都是通紅。
踏…踏…搖搖晃晃的腳步聲迴盪在逼仄的樓梯道里,不甚明亮的感應燈照著東一堆、西一處亂七八糟的雜物。
耳朵上彆著一根細煙,他抓起手中的易拉罐又往嘴裡倒了一口,咕嘟吞嚥下去後,吐著酒氣哼哼起了剛才在歌廳裡唱的歌,“妹妹…你坐懷頭啊…哥哥我…親兩口……”
一想到摟著那個大胸妹香噴噴的滋味,聶峰的臉上就浮出一抹不能過審的笑,自從覺醒成了靈棺師,他現在也是那些普通人需要畏懼的存在了。
以前的他就是路邊的一條狗,窮酸吊樣,沒有哪個女生肯多看他一眼,現在的他只需要往那兒一坐,大把的妹妹乖嚕嚕地就往他懷裡鑽。
“這踏馬過得才叫人生啊!再過幾天等北邙關特訓回來,老子也去接幾個賞金任務耍耍,搞點錢去外頭整個大房子,這特麼的破狗窩,想帶幾個妹子回來過夜都寒磣……”
搖搖晃晃的走到了401門口,聶峰晦氣地吐了口痰在地上,伸手從屁兜裡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插進去卻發現門沒鎖,但是門縫裡面黑漆漆的,沒開燈。
“這兩口子…真是越老越糊塗了…特麼晚上睡覺都不鎖門……”
推門進去,啪,摁亮了客廳的燈,聶峰隨手把鑰匙扔到一邊的鞋櫃上,他一邊往裡走一邊仰起脖子又灌了一口,走進去兩步忽然看清屋裡的情形後,他的腳步卻瞬間在地上生了根。
一顆白熾燈泡還算得上明亮,照出三十平的客廳擁擠不堪,聶峰的爹和媽,面對面地跪在飯桌旁,一股死氣和屍臭從他們身上擴散出來,客廳裡的溫度有些陰冷。
兩人就像死刑犯一樣把腦袋深深地勾著,兩隻手背到身後,貼著背脊溝雙手合十,像是在進行著某種詭異的儀式。
啪嗒…有什麼東西從他們的面部滴到地上,他們面前的地磚上,已經淌開一灘黏膩的濁黃液體……
“老聶…?”
聶峰聲音有些發抖地喊了一聲,一想到自己爹媽就這麼黑漆漆的,不知道在這客廳裡跪了多久,他的後背忽然有點發毛,心頭隱隱生出一種很不安的預感……
“媽…你們在做什麼?”
似是聽到了他的喊聲,跪在地上的兩人同時朝著他這邊轉過頭來……就像是機械一樣,沒有抬起頭的動作,就那樣把頭勾著、雙手背在身後合十、生硬地把面部轉了過來。
融化、灘頹…兩灘屍蠟,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五個黑洞洞的窟窿。
“哐啷…!”
聶峰手中的易拉罐掉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水在他腳邊汩汩著蔓開,在看清那兩張恐怖的臉後,他的酒意一下子化作冷汗出了,混混沌沌的意識瞬間驚醒,立刻想起來斬鬼局最近再三警戒的那隻…!
“砰…!”
這時,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開始從樓道中傳上來,砰…砰…連同著樓道里的感應燈逐盞滅掉,一股黏稠的黑暗帶著恐怖的屍臭味逼近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