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破棺材到底什麼邪門?!”周莽氣得七竅生煙。
這時,一直沉默的高鴉上前,沉聲道,“沒用的。這口棺材是件奇物,和陰廟同源,而且和那隻鬼王【夜遊神】有著莫大關聯,對普通鬼物有著天然的威懾、和不可抗拒的壓制。”
他走到棺材一角,伸出略顯蒼白的手,穩穩的搭在了冰冷的棺木邊緣,眯眼看向蘇晴三人,“搭把手吧,只能我們自己抬!”
時間緊迫,容不得猶豫。
四人立刻分散,各自抓住棺材的一個角。
“起——!”
隨著周莽一聲低吼,4人同時發力。
“嘶…好沉!”蘇晴瞬間感覺雙臂一沉,這棺材的沉重遠超想象,彷彿裡面裝滿了水銀!冰冷的觸感透過朱漆滲透上來,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和難以言喻的陰邪之氣。
周莽渾身肌肉虯結,濃滾滾的煞氣洶湧爆發,如同黑焰覆蓋全身。不幸中的萬幸,雖然鬼寵被壓制,但鬼寵賦予的能力還能用。
“給老子起!”周莽咆哮著,青筋暴起,承擔了最大的力量,雙腿深陷水下淤泥,硬生生將棺材一角扛起。
譚靜面色沉靜如水,體內涓涓細流般的靈氣瞬間化作奔湧江河,沿著經脈鼓盪全身!她看似纖細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穩穩地也抬起了自己的一角。
蘇晴則催動【息魖】,灰濁的氣流纏繞棺材和眾人身體周圍,盡力減輕著沉重的負擔,輔助眾人在深水中艱難前行。
高鴉沒什麼變化,就那麼穩如磐石地抬起了一角。只是他那雙藏在亂髮下的眯眯眼,卻在譚靜身上隱晦的掃過…露出一絲詫異和趣味。
沉重的朱漆棺材,被四人抬離了靈棚的基座,重新落入深及腰腹的黑水之中,彷彿精鋼鑄造的一般,沒有受到任何的浮力。
他們每一步移動都異常艱難,腳下是鬆軟的淤泥,身上是沉重的負擔,冰冷的汙水不斷沖刷,阻力巨大。
視野抬高,濃得化不開的藍黑色鬼霧,如同一張巨大的幕布籠罩一切。
無邊無際的黑沉沉水域中,四人如同渺小的螻蟻,肩扛著一口瀰漫著死亡與不祥的朱漆棺材,在死寂的農舍廢墟和衰敗倒伏的蘆葦中,蹣跚跋涉,向著亂墳坡的方向緩慢行進。
他們的每一步都沉重無比,每一步都翻起渾濁的水花,每一步都像是在與整座陰墟的阻力對抗。
就在他們艱難前行時,遠處的濃霧與黑暗當中,隱約躥過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
他手中高舉著一截,燃燒著慘白燭焰的蠟燭…速度太快,鬼霧太濃,只能看到一點模糊的白芒…那身影正以驚人的速度,朝著與他們行進方向垂直的另一側狂奔!
而在那持燭身影的後方,濃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被攪動、翻滾!隱隱可見一抹猩紅,如同血液般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那是紅衣老太!
在它身後,是影影綽綽、數不清的僵硬跋涉的輪廓…全是那些被異香吸引的鬼物!它們如同追逐著燈塔的飛蛾,漸漸匯成一股恐怖的黑色洪流,緊緊追隨著那道微弱的白芒!
“是江學弟?!”蘇晴心臟猛地一揪,緊張得冷汗一下子就滾了出來,目光死死追著那點即將消失在濃霧中的微弱白芒。
“瘋子…真他麼不要命的瘋子!”周莽也看到了,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駭和一絲濃濃的恐懼。那景象實在是太過駭人,一個人,一截燭,幾乎引走了整座陰墟的所有的鬼!
突然——
“梆!!”
一聲沉悶、空洞、彷彿直接敲在靈魂之上的梆子聲,遙遙的傳來!直接穿透濃霧,穿透黑水,清晰地炸響在每個人的耳畔!
所有人的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鬼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
“走!”高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竟是猛地嘶吼出來!
“快走!!”
——
冰冷的黑水漫過腿彎,濃稠如墨的藍黑色鬼霧沉甸甸地壓下來,吞噬光線,也吞噬了聲音。只有那一點搖曳的白色光暈,在沉沉水域中顯得如此微弱,又如此醒目。
陡然梆聲傳來,那道持燭飛奔的身影直接一僵,應聲撲倒在黑水裡,臉徹底埋進渾濁的水中,他那五短身材灰白乾癟,如同被瞬間抽乾了所有生氣。
他浸泡在水下的額頭上,一個黯淡的,暗金色的泰山印記,徹底熄滅下去…這是老常。
江蟬的第二隻鬼奴,老常。
他手中那散發著異香菸氣的蠟燭,也“噗”地一聲跌入黑水,慘白的光焰掙扎了幾下,徹底熄滅。最後一絲掙扎的白色煙氣,如同滴入墨水的牛奶,在水面彌散幾縷,迅速被淡化,消失。
異香消散。
後方,原本如跗骨之蛆般緊追不捨的紅衣老太,腳步一僵停了下來。她那猩紅的身影,立在濃霧中,如同一塊凝固的血痂。
周圍影影綽綽、匯聚而來的無數鬼影輪廓,也失去了目標,動作遲滯,發出窸窸窣窣的低沉響動,隱隱有了退散的跡象…
這時,一道輕飄飄的身影,好似撕裂濃霧的鬼魅,悄然出現在老常的屍身旁。
是江蟬。
他停住腳步,冰冷的黑水沒過他的膝蓋。
沒有多看一眼老常的屍體,他的臉色冷硬如鐵,眼神帶著一絲近乎殘酷的漠然。
他微微俯身,手臂探入老常身前那片冰冷刺骨的黑水之中!
嘩啦…渾濁的水花濺起。
再抬起時,手中已多了一根通體漆黑的、沉甸甸如玄鐵般的長燭!
燭身粗壯如嬰兒手臂,足有30公分長,表面用暗金色的顏料描金繪鳳,線條扭曲盤繞,散發出一股古老的,令人心悸的…死亡氣息。
這是他在荒碑坡那座水底古鎮,獲得的兩件奇物之一…
冥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