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沒了聲息的大鵝微微動了動,眼看著夏慶便要從高空一腳踏向大鵝的腦袋,大鵝忽然一個翻身從地上彈射起步,主動迎向夏慶扶搖直上。
這一驚變把夏慶震的不輕。
本來就快死透了的大鵝忽然詐屍了,夏慶就知道這個老謀深算的傢伙沒這麼容易死,她厲聲低喝:“來得好!!”
誰知大鵝速度極快,根本不像一隻家禽應該展現出來的動作,只見大鵝振翅騰空之後便來了個筋斗,在旋轉過程中利用修長的鵝頸進行離心加速,掄圓了腦袋狠狠砸在了夏慶的腹部上。
夏慶當時只覺得內臟都快燃燒了起來:“陽火金光?!”
急忙後撤之際,當她再次低頭看向大鵝,大鵝緩緩抬起了一雙燃燒著洶洶陽火的眼眸。
“……不對!他不是李玄鶴!”玄衣男子這時也追了過來,他面露驚容觀察著大鵝此時的狀態。
夏慶驚疑交加:“元神與肉身完全沒有契合度,這是請神上身?”
大鵝只是不言不語,抽身退後之際,左腳畫圓足尖點地,右腳後撤立馬生狀,左翼前撩撫子午,右翼橫掃動八荒,眼看這隻家禽擺出了這樣一個起手式,夏慶與李玄素二人簡直比之前更加震驚,跟這隻大鵝比起來,突然變成女人都不算什麼奇怪的事了。
這是無極功的起手式。
就彷彿預料到了接下來的展開一般,李玄素條件反射的釋放出無數羽刃,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打擊,雖說李玄鶴這身神通用起來令他十分別扭,可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了,因為他曾身為噬星者的所有能力都集中在了夏慶身上。
夏慶也知道大鵝這套起手式意味著什麼,她不確定對方只是唬人還是有真本事,但她不敢賭,於是便用最快速度扯下了肩頸上挽著的血霓裳,結果就在她正準備施展變身神通之際,大鵝搶先發難。
大鵝揮翅就照著夏慶抽了過來。
一擊,二擊,四擊,八擊。
連綿不斷的打擊招呼到了夏慶全身各處,她想退後,身體卻被某種吸力拽到了大鵝面前,她想還手,剛剛抬起的手臂便彎折成了曲形,她想釋放法相化作血水,周身時空間便產生向內塌陷的引力,將她牢牢固定在了正中心。
無論她想做什麼,周天範圍內都會產生各種引力與斥力,打碎她的一切反抗。
吸拳與衝拳。
二者便是衝星之力的入門技巧。
所謂混元大羅金仙,便是在一法百通森羅永珍的基礎上,通曉乾坤混元宇宙四大終極之力,只要被這套起手式沾上了,在對方主動停手之前,是無法終止的,就算被打碎了,拳勁上附帶的引力也能將碎肉向內壓縮,重新聚攏成拳靶子繼續捱打。
接連打出了一百多擊之後。
周天範圍內的夏慶已被打得失去了人形,多次碎裂,卻又被吸拳硬生生壓縮了回去,就像在錘肉泥做丸子一樣,夏慶好不容易凝聚出了一顆頭顱,正要開口發聲。
轟!
夏慶再次重塑出一條手臂,要去抓住大鵝的翅膀,結果還沒觸碰到大鵝便猛地對摺了九十度,向內陷進了自己的胸口,隨後便被大鵝一翅膀抽成了肉泥。
忽然,大鵝抽身急退。
“呼……”大鵝氣息稍稍紊亂。
李玄鶴這個不學無術的東西,整天就喜歡鑽研一些奇奇怪怪的法術與機關,不怎麼好好錘鍊自己的肉身,這才打了二百多套連招李良就已經感覺到累了,換成正常情況,李良能連續捶打三個月都不用休息。
正當李良準備換一套打法,徹底擊垮夏慶之際,夏慶終於趕在下一套打法來臨之前,成功憋出一句話:“等、等等——”
“……”大鵝稍稍頓住了動作。
他甩了甩修長的老鵝頸,此時突然見到這個女人失去了戰意,他狐疑的看了看對方:“你就是李玄素?”
夏慶怔了片刻,其實大鵝說的也沒錯,她確實是李玄素,只不過是從噬星者識海中分割出去獨屬於“夏慶”的一部分,至於一旁真正屬於“李玄素”這一部分的玄衣男子,卻是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糾正大鵝。
玄衣男子不動聲色的悄悄往後躲了躲。
見到夏慶沒有否認這個身份,大鵝懷疑的看了看她:“李玄素不是個男的麼,怎麼變成女人了?”
“我也不甚清楚這究竟是為何……”比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此時的夏慶更在意眼前這隻大鵝的身份。
她冷豔的眉目不敢露出丁點的戾氣,她小心翼翼的姿態,就像是怕擊碎了心中不切實際的幻想:“你不是李玄鶴,我知道你是他用請神術請來的,你到底是誰,怎能用的出衝星之力?”
“李良。”大鵝如實答道。
原來不是李凡。
夏慶與李玄素眼中的希冀皆是略微一黯,但他們二人很快又察覺不對,首先大千世界能施展宇宙四大終極之力的極道強者,那都是數一數二排的上號的傳說存在,他們從未聽說過這世上有什麼叫做“李良”的混元大羅金仙。
偏偏這令人無比熟悉的連招……
世間再無第二人能像打靶子一樣這般打她。
忽然間,夏慶眼睛亮了起來:“師父,您轉世了?”
一旁的李玄素也是想到了師父轉世重修的可能性,不禁悲從中來,看向大鵝的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正要開口說話時,誰想大鵝似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突然抬頭朝著他望了過去:“你是?”
李玄素滾了滾喉嚨。
這冷不丁瞥過來的一眼令他不由渾身僵硬,他下意識答道:“我叫夏慶……”
不知怎麼回事,這個玄衣男子竟給大鵝一種很強烈的既視感,令大鵝不由想起了喜歡偷奸耍滑的李玄鶴,大鵝晃了晃腦袋,沒再對這個自稱夏慶的男子多說什麼,隨後大鵝重新看向女子:“我確實是轉世之人,不過我並不是你的師父,至於你,我記得你原本應該是男兒身,如今這幅模樣是個什麼意思?”
話語間隱約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慍怒。
看來師父轉世之後已經遺忘了前世的記憶。
不然剛剛李玄素騙他自己叫夏慶時,師父不會不知道夏慶正是李玄素的俗家姓名。
只是此時看到本該是男性的李玄素竟變成了女兒身,換作傳統的師門長輩,絕對會氣的七竅生煙,先打斷兩條腿再丟進禁閉室反省,大鵝其實從沒見過李玄素本人,但他此時仍然是有一股火氣莫名竄了上來:“變身之法是為追尋天地自然之道,你怎能用變身之法從男兒變成女兒?這、這成何體統!你師父是怎麼教你的?”
“我……”夏慶一時語結:“我也不知道為何會變成女兒身,我明明不久前還在和李玄鶴拼命來著……”
李玄素在一旁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生離死別的悲歡離合,歷經了八千年時光的重逢,本該是喜極而泣,但在這個尷尬的時間點上,李玄素絕對不能讓師父知道這個夏慶是他的女體,不然他真會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