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一聲“轟”響,如天破的聲浪傳至泓渃宅邸之中時,子川方將宅邸內外齊齊收整一番,在一汪摻雜各色鵝卵石的靈泉旁奏琴,流水淙淙為琴聲合奏,琴音嫋嫋奏的是一曲悲歌,悽清婉轉之餘,又如玉碎冰裂。轟響聲擾亂了彈琴者的心緒,一根琴絃斷裂,將子川手指割破。
這個聲音不對頭,子川來大荒多年,聽得出這個聲音不是尋常之聲。“是打起來了。”子川喃喃自語,神君料的不錯,但只是打起來了嗎?
大荒的廣袤將巨大的聲響迅速散於沉寂,四周仍然呼呼亂颳著刺骨凜冽的寒風,子川出門時,看天色不太好,似乎又有一場大雪,遂圍了一件避寒的裘衣。泓渃宅邸的繁花在冷冽風中,開的不合時宜。
“也只有她會覺得這已經是一個洞天福地。”子川又是淺笑自語,語氣裡頭似乎有無可奈何。按子川的意思,沒交待在這裡已經是泓渃費了老大力氣了。
遠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剛剛開打還是打了一陣了?真的要告訴神君回來看這場熱鬧嗎?子川握著水壎,在宅邸大門口,徘徊不定,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優柔,神君也說過他有時候遇到事情總是舉棋不定,這或許和曾經,啊,多少個年歲前的曾經在人世間的生活有關係。
神君那個性子,回來看熱鬧,真的能忍住不動手?難道不應該是摩拳擦掌,再參與遠處的一番打鬥?
神君,同妘家族長,同音楠君一行,比誰,她好像都沒有多少勝算。神君雖然是個能看懂形勢,不會為難自己的人,但是氣血上頭還能控制自己嗎?若是受了傷,那還得是自己受著?不過,神君受傷的模樣會是什麼樣?
子川思來想去,倒豁然開朗了,淺笑著打定主意,默默轉身,將天欲雪的景色留在身後,關上了大門。大門吱呀,抖摟屋簷一小塊冰凌。子川,將水壎擦了擦收好,重新放了回去,準備修一修斷了弦的琴。
恰巧此時,去了九重天卻還沒有見到天帝的泓渃,正在一處偏殿頭百無聊賴,天帝的朝會議事著實開的太久了。想到大荒之上的這樁事情,若是天帝問起了,她是答還是不答?
答,天帝作何想,自己裝的這個恩情那不是報了也等於沒報。若是天帝喜怒不定的,揮師大荒,自己當了惡人不說,若是再發現子川,九重天上的神仙律條,自己也算是犯了幾則,好日子這不也就到頭了。不妥,不妥。
不答,若有有朝一日天帝知曉,又招自己去殿前辯一辯,自己要如何才能辯的清楚?知情不報,這樁貌似也是律條中的一項,也怪自己這些方面著實不甚在行,曾經也不留意。雖說自己這個身份,天帝也不會說重話,總不能安排十個太陽照在大荒,把自己給烤乾吧?天帝不會這麼做的。
對,不答,說不清楚的事情,別給自己討麻煩。
若是天帝后面知曉了,還是怪罪下來又如何?
嗯,自己得準備一套說辭。
想罷,心下鬆懈,便關心起熱鬧是否真的熱鬧起來了,推算時間,要打的話應該是打起來了。
“子川,還沒打麼?”子川將水壎甫一放下,就傳來了神君的聲音,聲音中露出幾分期待和疑惑的調調。
子川泰然答道:“一切安定,無任何動靜。”
子川也不算欺瞞泓渃神君,著實隔的遠,單憑一聲響動,也無法斷定芽島之上發生的事情,萬一是大荒地動,結了萬年的玄冰破開了,亦是有可能,還是不要誤了神君的正事要緊。
幸而子川的思量,泓渃未能回來看的這場熱鬧,著實熱鬧過頭了,泓渃神君不參與熱鬧,對她好,對子川好,也才能對得起天帝曾經一度對她的護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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