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將戲作的足一些,當夜,楚丘便搬到了城外的山林之中。不過三日,城中傳言四起,道,有一頭丈高的兇獸,像是一頭狼妖,在四處捉人,城中已經四五人被抓進了山裡,到處已是人心惶惶。
春雨將傳言帶回來的時候,同今如夜道:“周圍四鄰在勸我們近日別出去,外頭不安生。這戲雖開場,但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太妥,這心裡也總是不安,三日沒睡個好覺。楚丘,他不會出什麼意外罷?”
當初此計定的也有些倉促,奈何楚丘執意如此,今如夜其實心中也沒底,但還是寬慰春雨道:“雖說楚丘是狼妖沒錯,但哪裡就有丈高了?傳言嘛,總是說的誇張,你看我不也被傳言傷害過?放心,我留意著呢!”
聽此,春雨臉上的不安更重了一層,嘆息道:“你被傳言傷害的還不夠了?那次是沒有什麼人敢捉你,這次我們可是等著九重天上的殿下上門來捉啊?”
“是,九重天上的二殿下是戰場上歷練過來,修為術法都屬上乘中的上乘,但……他,傳聞不像大殿下那個樣子,應該比較好說話的。”
春雨聽此,一絲被安慰到的感覺都沒有,接著道:“我還是覺得不妥。城中傳言中還說,這狼妖在山中修煉多年,山中能吃的都已經吃了個遍,加之這個冬天格外冷,山中更沒有吃的了,就下山為禍人間。且不說能不能等到二殿下,就這處凡世中,就頗有幾位有些道行的,這番為個揚名立萬,就要先去山中擒楚丘了。”
“你放心,不會的。楚丘對付他們不用愁,那些被捉去的楚丘會安置好的。”雖說安慰了春雨一番,但是今如夜還是在惴惴之中熬了半月,才終於等來了予繹。
予繹到此,今如夜想的是,必然會先來小院見她,同她打聽商炏。她再挑個不起眼的話頭,說起此處凡世或在上回之後,又遭了其他力量的窺視,此番現出個狼妖。然後,她再同予繹一道前去捉拿,多繞幾個圈子拖一拖,隨後讓楚丘假裝被降伏,這番便算是全了商炏所託。
但事與願違。
或許是入了這裡就已經聽說“妖狼危害良渚”的流言,等她接到訊息時,正是予繹入了山中,不費吹灰之力找到楚丘,欲就地正法之時。她匆匆而來,也僅僅來得及扔出沉鳴梭,保住楚丘一條命而已。
較之先時同陌桑神君一道前來,聽她稟告良渚異動,和相關線索時的模樣不同,那時的予繹沉默悽苦,今如夜見了,都不覺感嘆這位殿下歷經了何事?
這次的予繹,目光如炬,威風凜凜,寬袖長袍將神姿襯托得是生人勿近,在冬日深山的雪地裡,今如夜攔跪在傷重的楚丘身前,看著神劍翊龍寒光凜冽,天上飛落的雪都避之不及。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予繹道:
“兄長,就是讓你這樣絆住我的?”
每一個字都是重音,代表著不屑。今如夜心中苦笑,商炏給她留下的究竟是怎麼一件難為的事啊?她面對的可是久經沙場,戰功赫赫的九重天二殿下,當初商議時心中那抹無法言說的不安,此刻才算終於摸清楚。若是二殿下為拖住商炏而來,那甫一入此界,就必然能感受到商炏已經離開。
除卻術法修為,他們本就是血親兄弟啊!
“今如夜啊今如夜,你可真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今如夜心中這樣想。
“殿下既猜到,懇請網開一面,饒過楚丘。”今如夜望了一眼已經血流不止,傷重昏死過去死的楚丘,不忍道:“此事本同他無關,他也並沒有真的傷人。前一段時間‘請’過來的那些凡人,也均有好好照料,安置在安全之處,小仙已經安排春雨,送他們回家去了。”
予繹輕蔑笑道:“織晝仙子用詞講究。良渚何地?你既為此處織晝仙子,自當知其重要。這狼妖雖說可以在此處生活,但,妖身現世損此福祉動搖人心,我,又豈能留他性命?”
今如夜本就涼了一截的心,聽予繹一番話說完,已經快透了,風雪之中後背騰起一層冷汗。都說商炏同天帝性格最像,心如玄鐵堅冰,這一位又何嘗不是?此時已經深知自己釀成大禍,此後帝后娘娘或是天條責罰,她都坦然接受,但是楚丘,不能因她,在此喪命。
於是,今如夜心一橫,對予繹道:“小仙有殿下所查之事新的線索,願獻予殿下,只求殿下能饒過楚丘。”說罷,呈上一卷畫軸。
“啪”的一聲,神劍回鞘,予繹拿過畫軸,開啟一看,眉頭一緊,復又對今如夜道:“此線索何時所得?為何上次不提?兄長他,可已知曉?”
“此畫,是在二位殿下與神君相繼離開後,沉鳴梭自行織就。小仙查過,原是當初在擊退闖入此界之人時,被沉鳴梭所鉤住的一縷神思所成。大殿下亦尚不及知曉。”
一幅不明山水圖,今如夜原沒有想過會有何大用,但如今也只能抱著一絲希望,靠它救下楚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