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王老五,村裡出了名的和事佬。他跟劉正林那頭算拐著彎的親戚,平日裡也沒少得劉正林的好處。
“劉二狗那小子是渾,該說!可…可這三更半夜的,撬人家門……”
“保不齊…我是說萬一啊,他就是喝大了,摸錯門了呢?”
他這話一說,好些人聽著就不大對味兒了。
徐天扭頭瞅著王老五。
“五叔,誰家喝多了,是揣著撬棍鐵絲走錯門的?”
“誰家喝多了,是專奔著寡婦家去的?”
徐天說話聲兒不大,可一句句跟錐子似的,王老五被噎得臉上掛不住,一時有點發愣。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覺得……”王老五支吾著說不下去了。
另一個角落,有人怪聲怪氣地開口了。
是劉正林的堂弟,劉強。
“哼,誰知道是不是賊喊捉賊。”
“徐天,你一個外來知青,憑啥有槍?”
“還大半夜開槍,傷到人咋辦?”
“我看,別是你們自己幹了啥見不得人的事,故意鬧出來攪混水吧?”
這話更毒,直接往徐天身上潑髒水。
不少原本氣憤的村民,聽到這話,也露出一絲猶豫。
是啊,徐天怎麼有槍?開槍確實也冒險。
趙蘭氣得發抖,指著劉強。
“劉強!你胡說啥!”
“我們家小徐是巡山隊的!槍是隊裡發的,防野獸和偷獵的!”
“剛才要不是小徐開槍,我們娘倆現在咋樣還不知道呢!你安的什麼心!”
徐天攔住激動的趙蘭,示意她冷靜。
他目光平靜地看著劉強,和周圍那些眼神開始動搖的村民。
“劉強,你說我賊喊捉賊?有證據嗎?”
“我的槍,是公社武裝部和我們巡山隊隊長批的,有登記。”
“我作為巡山隊員,家裡被暴力撬門,人身安全受威脅,鳴槍示警,合情合理。”
“反倒是你,劉強,你跟劉二狗、劉正林啥關係,大家心裡有數。”
“現在你跳出來攪混水,是想替他們開脫?”
徐天邏輯清楚,直接點明劉強的動機,也強調了自己持槍和鳴槍的合理性。
他再次轉向錢老支書和眾鄉親。
“錢叔,各位鄉親。”
“今天這事,不是偶然。”
“就在今天傍晚,劉正林就帶趙楞子他們幾個,沒任何理由,就想強搜我家。”
“說懷疑我藏了偷獵的,但拿不出證據。”
“被我講道理擋回去了。”
“這才幾個鐘頭?他們就派劉二狗半夜來撬門。”
“這明擺著就是報復!是濫用職權,不把規矩放眼裡。”
“他們就是看我們家沒男人,看我是個外地知青,好欺負。”
徐天的話,把傍晚和現在的事連起來,形成了一個清晰的脈絡。
劉正林濫用職權在先,強搜不成,改成半夜撬門報復。
這下,那些剛才還有點猶豫的村民,再次憤怒起來。
“原來還有這事!劉正林也太不是東西了。”
“先是栽贓,不成又來陰的。”
“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錢叔!這事必須上報公社!不能讓劉正林這麼禍害咱們村。”
錢老支書的臉色更難看了,手裡柺杖跺地。
“好!好!好一個劉正林。”
“濫用職權,欺負人,敗壞村風。”
“徐天,你做得對!鳴槍示警是保護自己。”
“你放心,這事,我這把老骨頭豁出去,也要給你,給趙蘭討個說法。”
“天亮了,我就陪你去公社!親自去找書記和主任。”
“我就不信,這世上沒說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