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夫拿過裴管事手中的紅玉血參,笑眯眯道:
“這紅玉血參,確實是虎咆山中剛剛出土。
只不過...是幾日前埋下,今日挖出。
故而參軀表面沾染著虎咆山中特有的紫黑色雪泥。
然而,這都是草上飛的障眼法!”
孫大夫捏起一根參須,撕扯下來,將豁口對外展示。
“新鮮出土的紅玉血參,裂口會湧出如血般的參液。
這也是血參之名的來歷。
但出土四五天後,參液盡斂,就會如同我手中這株一般,豁口乾涸!
我猜他的打算是,以陳年老參渾水摸魚,騙取報酬後,捱過四五天,便能名正言順。
畢竟,這是獻給裴老太爺的山參,你們也沒有膽量剝開看看,壞了品相!”
孫大夫此言一出,草上飛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至於這株紅玉血參的來歷,我也略知一二。
草上飛,半月前,回春堂開給你老孃吊命的那株紅玉血參呢?”
孫大夫輕哼道,很是享受四周人的驚歎目光。
“孫大夫,紅玉血參只能治標,治不了本。
但只要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就能給我娘開一副續命的大藥!
她就能熬過這個隆冬!”
草上飛嘴唇發青,止不住的哆嗦,像是凍的。
有著手爐驅寒,孫大夫面色紅潤,聲音也中氣十足。
他眼角的餘光掃過身後,華貴的裴家府內,曲徑通幽,剛剛送他出府的裴二爺和裴家老太爺的金絲靴,在廊角清晰可見。
他今日來給裴家老太爺開養生的方子,五十兩銀票就揣在懷中。
幫裴家抓一個上門行騙的狂徒。
想來能夠讓老太爺生出一些好感。
下次繼續照顧他的生意。
而且今夜可能還有著別的收穫!
“坑蒙拐騙來的大藥,續的命,也是髒的。
我回春堂,做的是誠信生意。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孫大夫義正言辭道。
草上飛身軀輕顫,似乎還有話說,不過一旁搞清楚原委的裴管事登時怒道:
“來人,給我亂棍打死這個敢騙到裴家頭上的狂徒!”
裴府內家奴手持水火棍湧出,面色兇惡,對著草上飛打去,下手狠辣,專挑下三路。
僅僅是剛碰面的一陣功夫,草上飛便哀嚎著倒地,血跡斑斑。
精瘦高大的漢子蜷曲在地,混著泥雪汙水,好似一條敗犬。
只不過他理虧在先,也無人敢幫他出頭。
唯有那位耆老敢仗著年邁,眸中不忍,嘟囔了一句:
“可是老朽明明聞到了一股清甜參香,那可是鮮參獨有的。”
“章太公說笑了,這隆冬時分,大雪壓山,便是府內的跑山隊,上山也一無所獲。
更何況這些散客。
今夜若真的有人能獻上鮮參,我願意自掏腰包,多給上三兩白銀。
為我家老太爺討個彩頭。”
裴管事笑道,踩著草上飛的軀體淌過渾水,硬生生掰開了草上飛緊攥的右手,取回五兩白銀,又從兜中取出三兩,放入其中。
裴府內,一個沉穩的中年男子,也開口道:
“裴家做事向來公道。
若真的有新鮮的紅玉血參,報酬分文不少。
因為此事惹得騷亂,老太爺於心不忍。
除了白銀之外,願再出一車棗核炭。”
“是裴二爺!”
“裴二爺開口了,裴家做事果然公道。”
“這棗核炭,聽說一枚能夠燒上半晌,火力充沛,沒有塵煙。
是大戶人家用的精品。
黑山縣中,只有掌控柴市的韓家能夠燒製。
這一車,恐怕也不下五兩銀子!”
四周圍觀者紛紛叫好,好似裴家炫富,他們也與有榮焉,已無人在意躺在黑暗泥濘中的草上飛。
聽到棗核炭,孫大夫眸光突然一亮,摩挲著手爐,摸著下巴,開口道:
“此間倒還真的有一株鮮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