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雲是被渾身骨頭散架般的劇痛喚醒的。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和灼痛的經脈，口鼻間是濃重的土腥與自身氣血的甜腥味。
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指尖觸碰到冰冷溼潤的岩石地面。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遠方洞口縫隙透入極其微弱的光線，勉強勾勒出嶙峋的岩石輪廓。
死一般的寂靜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和另一個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
“嘶——”
李流雲扶了額。
記憶碎片紛至沓來。
巨蛇的嘶吼，撕裂海天的劍光，陸雪琪蒼白的臉，泰阿煌煌神威……以及最後那無可抗拒的抽擊。
他猛地側頭，努力在黑暗中分辨。
數丈外。
隱約能看到一團影綽的，倒在地上的身影。
一身熟悉的碧綠早已破敗不堪，黯淡無光。
“咳……咳……”李流雲掙扎著想坐起，每一次動作都帶來臟腑移位的痛楚。
內視之下。
體內如被烈火燎原，又被寒冰凍結，真元紊亂枯竭。
他強運太極玄清道法門，一絲微弱的真元艱難地在幾近斷裂的經脈中游走。
凝聚於指尖。
微弱的光芒亮起，堪堪照亮了周圍尺許之地。
光芒掠過那倒在地上的身影，竟然是碧瑤。
此時，她正蜷縮著身子，似是也剛從昏迷中甦醒。
水綠的衣衫在與山石的劇烈碰撞中被撕開了好幾道大口子。
最顯眼的是左肩和肋下，原本精美的衣料破碎翻卷。
露出大片欺霜賽雪，細膩如玉的肌膚。
幾道被稜角劃破的血痕蜿蜒其上，殷紅的血跡在蒼白映襯下格外刺目，更洩露了緊貼肌膚的鵝黃色褻衣一角。
光暈流動。
勾勒出少女初具規模的玲瓏曲線在殘破衣衫下若隱若現。
饒是李流雲心志堅毅，目光觸及那幾處春光乍洩的雪白私密之處。
瞳孔亦是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縮，隨即立刻移開視線。
他忍著劇痛，艱難地脫下自己那件早已破損，沾染血汙泥漬卻還算完整的月白外袍。
步履蹣跚地走近幾步。
只見李流雲不發一言，將尚帶著他體溫與些許血腥氣的衣袍輕輕蓋在碧瑤身上，儘量遮掩住那些破碎暴露之處。
碧瑤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那雙在微弱光線下依舊清澈靈動的眼眸緩緩睜開。
她似乎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蓋在自己身上的，屬於李流雲的外袍，隨即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蒼白卻帶著幾分戲謔和疲憊的笑容。
“呀！正道的少俠，還懂得憐香惜玉啦？”
“我沒有看錯吧，李少俠，這是在關心我嘛？”
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卻沒有多少驚慌或羞赧。
她甚至主動攏了攏那件寬大的外袍，將自己裹緊了些。
布料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碧瑤掙扎著半坐起身，裹著李流雲的外袍。
歪著頭。
故意眨巴著眼睛看向站在幾步之外沉默不語的李流雲。
寬大的男裝罩在她纖細的身子上，顯得有些別樣的誘惑。
卻更添幾分楚楚可憐與離經叛道混雜的奇異美感。
“哎，李少俠……”碧瑤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一絲刻意輕鬆的笑意，“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像不像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