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日捱打的少年!
張彪眼毒,當即認出其身份。
這小傢伙害怕至極,渾身顫抖,然後後背被狗洞碎石劃傷了都顧不上,一個勁亡命奔跑。
但顯然,也是個有膽有謀之徒。
既敢返回現場探查,也做了撤離計劃,鑽出狗洞,便在複雜小巷中左拐右繞,隨後跑向一處暗渠。
玉京城各坊市之間,皆有明渠暗渠,藉助四條穿城運河,形成密集水路網。
皇宮內院,有專門的封閉水道。
但百姓吃水排汙,全靠這個水網。
明渠、豎井是淨水。
暗渠,則用來排汙。
雖然糞便有專門的香會收集,製成肥料售賣,獲利不菲。但暗渠中任有汙水常年淤積,臭不可聞,蛇蟲鼠蟻寄居其中。
張彪一看,便知對方想做什麼。
這條暗渠與永定渠相連,鑽入後只需忍受惡臭閉氣,便能順著水流進入運河,逃之夭夭。
倒是夠機警…
張彪心中暗笑,仗著身法在廢棄屋牆上游走,瞅著機會躍下,同時左臂猛然一甩。
嘩啦啦……
勾魂鎖鏈呼嘯而出,前方槍頭好似靈蛇一般扭曲甩頭,瞬間就纏住了那少年右腿。
撲通一聲,少年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隨後便慘叫著兩手掙扎,被拉了回去。
“閉嘴!”
張彪亮出六扇門銅牌。
少年立刻閉上嘴巴,眼中驚疑不定。
不怪他驚訝,皆因張彪出現在此地,著實有些不合理。
這紅塵世間看似混雜,實則壁壘分明。
達官貴人、黎民百姓,即便走在同一街道,去同一個小店就餐,也是兩個世界的人。
朝堂與市井,永遠是兩個思想。
一個講究權謀制衡,
一個要學禮義仁智信。
狼與羊,共同形成一套秩序。
王朝的起起落落,便是這套秩序的崩潰與再次形成。
而江湖,則遊離於這套秩序之外。
他們有自己的規則,像之前那種殺戮,自己便會消化,官府都不會前來過問。
六扇門的職責,並非維護江湖秩序,而是在江湖和朝堂市井之間形成護欄。
幫派爭鬥可以,窺視政權不行。
江湖廝殺可以,波及百姓不行。
這也是六扇門被稱為鷹犬的原因。
“捕…捕爺什麼事?”
少年結結巴巴,看似驚慌失措,實則眼神漂移,在想著逃跑策略。
張彪沉聲道:“你叫什麼?”
“小的叫陳二…”
少年張了張嘴,剛回半句,便見張彪手中一物微微搖晃,隨即腦袋好似凍僵一般,雙眼也漸漸呆滯。
“你叫什麼?”
張彪手持迷魂鏡柔聲詢問。
這少年久在江湖廝混,除非用刑,否則根本不會跟他說實話,用法器詢問更快。
果然,少年開始呆板應答。
“我叫田嶽。”
“做什麼營生?”
“盜墓掘墳為業。”
“那些人是誰殺的?”
“義崇會。”
“為什麼動手?”
“師傅帶我們挖蛇神廟,找到了一些明器,那些人上門搶走後,說不想訊息走露,又殺人滅口…”
“蛇神廟是什麼?”
“玉京城外土灣村,後山山洞中所藏古廟,廟已經坍塌,只有半截石頭蛇像,師傅不知來歷,就叫蛇神廟…”
“你們都找到了什麼?”
“一個銅鏡,一個石香爐。”
“香爐呢?”
“香爐被他們搶了,說…”
張彪不斷詢問,心中疑惑升起。
義崇會他知道,拜的是前朝一位大將義崇,以勇武誠義為信條,實則乾的是幫人放債催貸的買賣,在玉京城中勢力不小。
一些賭場、道觀寺廟、甚至達官顯貴,都是其主顧,將錢寄存在義崇會,放貸給百姓,按時收取紅利。
不知多少百姓,因他們家破人亡。
說起來,也是老熟人。
張彪辦的幾件慘案,都與這個義崇會有關,沒少跟其起衝突,但因有達官顯貴庇護,只是剪除了一些外圍嘍囉。
後來總捕頭郭安不勝其煩,便將和義崇會相關的案子,全交給了另一位捕頭,禁止他參與。
那位捕頭可是個機靈人,裝聾作啞,孝敬拿的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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