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陳平有同一種想法的還有另外一個修士,那就是常年駐紮在天音仙城的一個獨孤家的老者——獨孤甲。
“這些輿論對昇仙谷不是好事,但對我獨孤家是好事啊。”獨孤甲捋了捋花白的鬍子。
“爹,此話怎講?”盤腿坐在獨孤甲對面的是獨孤甲的兒子獨孤乙。
獨孤甲笑了笑:
“你忘記了我等在這裡的目的是何事?”
獨孤乙不解:
“孩兒當然沒忘,是為了監視陳平何時回到天音仙城。”
獨孤甲覺得孺子可教:
“是啊。監視陳平。”
“可若是昇仙谷不亂,昇仙谷的使者時常出沒在人界大陸各個修仙城,陳平還敢出來嗎?”
“要知道,老祖說了,當年陳平擊殺昇仙谷使者後,可是去了蒼青古界躲了幾百年。”
“現如今昇仙谷應接不暇,無暇顧及陳平之事,反倒是可以讓陳平產生錯覺,放鬆警惕。”
“一旦他放鬆警惕,我等才有機會發現他啊。”
獨孤乙覺得父親所言頗為有理,可還是不滿地嘟囔道:
“也不知道老祖怎麼想的,讓我們父子幾個在這裡監視陳平,陳平可是化神真尊,你我都是築基修士,以化神真尊的能力,他有沒有現身是我等能監視到嗎?”
獨孤甲不以為意,笑道:
“莫要埋怨,老祖自有分寸。”
“你也知道陳平是化神真尊,而我獨孤家族可有化神真尊?沒有吧?最高也就元嬰中期修士。”
“這種情況下,元嬰修士和築基修士來監視陳平又有何區別?沒有嘛,我等築基監視不了的,元嬰真君也未必監視得了,化神真尊神出鬼沒,不是那麼好監視的,或者說根本監視不了。”
“其實吧,與其說是監視,不如說是等。”
“等陳平放鬆警惕,屆時他只要來了天音仙城,自然而然就會留下蛛絲馬跡,我獨孤家族在城內的眼線不少,甚至碧仙閣就有一個下人嘴巴不嚴。只要獲得這樣的資訊,傳遞出去就完成任務了。”
“可明白?”
而且,築基修士不容易引起陳平的警惕啊。
築基修為太低,不起眼。
倘若天音仙城住著一個獨孤家族的元嬰真君,以陳平的周密行事風格,必然會留意到這種情況,反倒是弄巧成拙。
“明白倒是明白。”獨孤乙聳了聳肩,還是有些無語:
“可我們這一脈分支被繫結在天音仙城,經營者這麼一個小商鋪,哪兒都不能去,多沒意思?”
為了不引人注目,獨孤家族留在這裡的修士最高境界就是築基,而且人不多,只有六七個人,剩下的都是聘來的外姓幫手。
在天音仙城這樣的大城,築基修士根本不夠看,能守住的產業也不可能大。
一般也就一間小小的商鋪。
這樣的商鋪收益,不可能太多。
收益不多,意味著對修行不利。
這便是獨孤乙不滿的原因所在。
“害,修行哪有什麼有意思沒意識的?”獨孤甲會錯了意,以為兒子是離開家族有些不適,開導道:
“陳平與我獨孤家有不同戴天之仇,我等在這裡監視陳平,便是有意義的事。倘若推動了陳平最終被昇仙谷鹿長老所殺,那更是意義重大,甚至還能提升我們這一支在家族中的地位,何其幸哉?”
“這是你的機緣。”
見兒子還是不開心,獨孤甲嚴厲地敲打兒子的腦袋道:
“你可明白其中要害?”
“.明白。”獨孤乙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忤逆父親。
“那就好。”獨孤甲嘆息一口:
“只是為父也沒有想到,你我在這裡等了五十來年,也未曾等到陳平出現,估摸著他還在擔心昇仙谷的威脅,不敢來碧仙閣,可只要碧元仙子在,他遲早會來。”
“為父老了,估摸著只有幾年可活了。”
“倘若為父仙逝,你要肩負起家族給我等的重任,繼續在這裡等陳平。這是家族給我等的榮耀,你可明白?”
獨孤乙嘴抽。
他其實有點明白老爹的執著。
家族重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們這一支天賦平平,倘若不做出巨大的貢獻,很難做到從家族裡分到好的資源。
如此,想窺探金丹境幾乎不可能。
來了反倒是有一絲希望。
可獨孤乙有不同的看法,想要透過算計一個化神真來獲取機緣,還不如做其他事情。
這機緣,哪有那麼好拿。
“你到底聽明白了沒?”獨孤甲發怒。
“.聽明白。”
“你跟著為父發誓。我,獨孤甲,在此發誓.”
“你跟著我念啊。”見獨孤乙沒出聲,獨孤甲再次怒道。
“好,好,孩兒念就是了。我,獨孤甲,在此.”
獨孤甲:“念你自己的名字。”
“.我,獨孤乙,在此發誓”
兩人一前一後發了一通誓言,獨孤甲才放下心來。
“你要記住,要有恆心,我等不到,你等,你等不到,孫子等,孫子等不到,重孫等,總能等到嘛。”獨孤甲語重心長耳提面命。
“.是。”獨孤乙想死的心都有。
這是要‘陳平不來,我不走’啊。
哎。
造孽。
值得嗎。
祖輩們的恩恩怨怨祖輩們結了不就行了,非得當遺產一樣留給後代人。
即便真殺了陳平,是出了一口惡氣,可耗盡了無數族人的心血和用於巴結鹿前輩的資源,又有什麼意義?
可他獨孤乙人微言輕,還發了毒誓,還能怎麼辦?
碧仙閣裡。
陳平自然不知道還有一個獨孤家族的人在天音仙城等他。
他此刻正處於興奮之中。
因為他按照日常一樣進入七星龍淵劍感悟劍意之時,居然發現曦月已經睜開了眼睛。
“醒了?”陳平欣喜若狂。
五十年了啊。
終於醒了。
此刻的曦月身影已經非常清晰,立在劍意長廊中,就如同她生前一樣,一生錦繡衣袍,將完美的身材一覽無餘地勾勒了出來。
臉蛋清冷如蓮、皎皎生輝。
只是
眉宇之間有一絲茫然。
“.你是誰?”曦月迷茫地望向陳平,這話令陳平渾身一顫。
記憶沒了?
哦,對。當年斷臂的記憶也是殘缺的,慢慢地恢復就好了。
這樣一想陳平鬆了一口氣。
可緊接著又聽到曦月問:
“你可知道,我是誰?”
陳平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有些嚴重啊。
“你還能記憶起什麼?”陳平和煦一笑,試探問道。
聽到這話的曦月陷入沉思,低垂頭顱,想要努力回憶起什麼,但最終還是秀眉緊蹙,搖了搖頭:
“我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陳平笑了笑,寬慰道:
“這沒什麼,你遭人算計,我救了你,但你元神受損嚴重。等元神進一步得到修復,就會想起來很多事,慢慢來,不著急。”
曦月抬起眼簾,打量著陳平。
長長地睫毛覆蓋在眼簾上,但卻並不能阻擋她眸子的明亮和清澈:
“你救了我?”
陳平點點頭。
曦月微微思索,才道:
“難怪我覺得你好眼熟,但又想不起來你是誰了。”
“我叫什麼名字?”
“曦月。”陳平心微微一痛.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比當年的斷臂可嚴重多了。
曦月螓首微點。
輕輕地重複了一聲“曦月”
隨即抬起眼簾,看向陳平:
“你知道陳平這個名字嗎?”
陳平聞言渾身一震,一股酥麻感從腳腳趾頭直衝天靈蓋。
看向曦月,心緒萬分複雜。
“.我就是陳平。”
陳平輕緩道。
他說話時儘量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微笑和輕鬆,希望將這種情緒傳遞給曦月,讓她舒緩掉眉宇間的那一絲愁容。
曦月認真打量陳平,努力想回憶起什麼,最終再次揉了揉太陽穴:
“我頭痛。”
陳平連忙起身:
“先不用想了,等元嬰恢復了自然就想起來了。你先休息,將元嬰恢復剛好一些才行。我先不打擾你,過幾天再來看你。”
說完看了曦月一眼,神識退出七星龍淵劍。
不管怎麼說,甦醒了便是好事。
然後就是慢慢恢復,當年斷臂在七星龍淵劍裡面待了五六百年才恢復過來,曦月恐怕需要的時間也不會少於這個。
不過不急,本身就要合體境才有可能施展器靈道法契約,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