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碑中。
鹿向天看到陳平再次向上,興奮道:
“來了,來了,最後的大決戰來了。”
梁勝看了一眼鹿向天,譏笑道:
“看你的表情,你是希望陳平贏?陳平贏你能活?”
鹿向天面部扭曲,哈哈一笑:
“你以為,昇仙谷贏了,我就能活?”
他冷笑一聲,看向梁勝:
“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何為了一些區區元嬰境界的資源去謀劃陳平嗎?老夫現在可以告訴你,根本不是。”
他眼中翻江倒海,憤怒的海浪聲幾乎要拍岸而出:
“你以為我等只要真的做好了仙主交代給昇仙谷的事,仙主就真的會賞賜我等,會把我等當人?“
“你以為仙主是好人?”
“你以為仙主賞賜給我等的那些丹藥,真的能助我等飛昇上界?”
鹿向天一口氣說出了一連串的質疑,但卻不是提問。
梁勝聽的心中一驚:“什麼意思?”
“呸,仙主?”鹿修士啐了一口:
“仙主給我等的那些丹藥根本不是真的助我等飛昇的丹藥,我鹿家有一種特殊的手段,讓我無意中發現,其中一個被昇仙谷聲稱已經飛昇成功的谷尊並沒有飛昇。”
“我原本以為那谷尊只是飛昇時隕落,而昇仙谷不想打擊大家的信心,故而聲稱已經飛昇成功。”
“但我透過一系列蛛絲馬跡發現,根本不是飛昇失敗,而是他的元神被吞噬了,被活生生的吞噬了。”
“當初我被自己的這一發現嚇了一大跳,以為探索錯了,想多了。”
“可後來我發現仙主給我們的那些藥根本就不是什麼助飛昇的丹藥,而是改變我等元神特質的一種丹藥,別人或許會以為這只是為了最佳化我等元神,提升飛昇成功的可能性。”
“我可上百年的探索發現,不是,根本不是最佳化元神,而是改造元神,讓元神更適合被吞噬。”
“試想一下,有誰有能力活生生吞噬我等人界最頂級修士的元神?”
“你是說仙主?”梁勝大驚。
鹿修士嗤笑道:
“除了他,還能有誰?”
“我不敢說所有飛昇靈界的昇仙谷同道都已經被吞噬,但敢肯定那些元神改造相當不錯的同僚無一例外不是這麼一個下場。”
“.這.這與你謀算陳平有什麼關係?”梁勝不解道。
鹿向天冷哼一聲:
“陳平只是一個意外。”
“我需要的並不是陳平,而是獨孤家族。”
“我與獨孤老祖是摯友,以前經常去獨孤家族,一次偶然機會發現獨孤家族有一口清泉,那口清泉是獨孤家族為何這麼多年元嬰傳承從未間斷的原因,可這對我依然沒有什麼吸引力,元嬰資源而已。”
“但後來我發現,那泉水竟然能延緩我元神被仙主丹藥改造的速度。”
“我原本想吃下獨孤家族,獨吞那口泉水,但獨家家族與昇仙谷有一定的淵源,我擔心引起谷主的注意。”
“陳平的出現,正好是藉口。”
他冷笑著轉頭看向梁勝,冷哼道:
“這下知道我為何要幫助獨孤家族算計陳平了吧?”
“嘖嘖嘖,我是為了自己的命運才失手被陳平困在這裡,反倒是你,嘖嘖嘖,以為是為昇仙谷,嗯,沒錯,確實是為了昇仙谷。可惜,你們信仰的仙主,卻一心想要吞噬你們的元神。”
“呵呵,多諷刺。”
“就這.你們還好意思笑我?”
鹿向天啐了一口。
屁的昇仙谷。
吞人谷還差不多。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梁勝咧嘴笑了笑:
“原來,你還是個聰明人,知道的不少啊。”
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鹿修士心中一怔,緊接著就發現梁勝臉上掛著耐人尋味的笑意。
那是一股諷刺的笑意。
更驚悚的是,他突然覺得梁勝的氣息似乎有點熟悉。
頓時心中大駭:
“你到底是什麼人?”
“哈哈哈哈,倒是沒想到,今日還有人能走到這一關。”
“這一關,老夫親自來。”
就在此時,道場中的趙洗塵哈哈一笑,一飛而起。
“老趙,你”
“怎麼了?規則可沒有說不能換人。只允許你們誅仙盟不斷換人?我昇仙谷守關之人就不能換人了?”趙洗塵道袍鼓動。
這一關是戰力對決之關。
昇仙谷這邊此前是莫家兄妹出的戰,而昇仙谷那邊,是一個超控著數十具邪魂的修士。
這一次谷主卻要親自出戰。
不過規則上並沒有違規,畢竟誅仙盟這邊同樣是可以挑選任何合適的修士進場闖關。
“無恥,這是怕守不住才臨場換人吧。”
“姓趙的實力如何?從未有人看過他親自出手。”
“實力不知,但聽聞那老東西是和仙人直接聯絡之人,也不知道手上有多少仙人贈送的機緣,這才是最可怕的。狗東西,居然親自上場。”
“陳道友連闖四關,身體機能恐怕不濟啊。”
“.”
眾人也只能怒懟。
毫無其他辦法。
趙洗塵根本沒理會這些言論,他站在瓊樓的一處飛簷之上,道袍翻飛,看向對面的陳平:
“陳小友不錯,安海那老東西倒是聰明,把你藏到了最後,讓其他人提前給你摸索清楚規則和對方的實力,呵呵,一手好算盤。”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吧?
“過譽。”陳平冷笑,同樣站在飛簷,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
終於到了這一刻。
陳平懶得多廢話,直入主題:
“既然是換了人,規則可需要變?”
“不變,還是老規則,無論手段,無論輔助道器,無論任何丹藥,統統使出來,直到一方認輸為止。”趙洗塵面帶笑容道。
“好,那就開始吧。”
陳平率先發起進攻,手持符筆,臨空畫符。
一張符籙剎那間形成,陡然變大,朝著趙洗塵席捲而去。
這不是普通符籙。
是離奈留在七星龍淵劍裡面的符籙繪製法決條件下繪製的滿級符籙。
專門破妄。
專門用於解開趙洗塵真面目的符籙。
“譁!”
一根根銀針從符籙中脫體,疾馳而來,空氣被撕裂,空間幾近扭曲,氣流因而發出陣陣“嘶嘶”之聲。
一些虛妄無可遁形。
趙洗塵冷笑一聲,法袍鼓動,連連後退數丈,飛馳到了另外一座屋簷之上,一腳剁下,屋頂上的一塊瓦片突然飛了起來。
竟變成了一隻展翅大鳥。
“嘭!”
銀針激射,大鳥瞬間湮滅。
趙洗塵這才臉色一變,連連後退,期間數拳打出,等到銀針消失,他已經不得不退出了老遠。
“好。”
“果然強。”
“老夫終究是小看你了。”
趙洗塵上前幾步,一拳就要打出,可頓時停住,因為,又有符籙正在疾馳而來。
這一次不是一張,而是兩張。
“呵,有意思。”
趙洗塵一邊爆退,一邊一手撩起法袍的袍擺,不斷擾動轉圈,袍擺轉圈兒在他面前形成一張張麻布,不斷動盪而出。
相撞之下,發出‘嘶嘶嘶嘶’的銀針穿過麻布的聲音。
他面色劇冷。
那麻布是他手中最頂級的先寶之一,竟然阻擋不了銀針。
這銀針有蹊蹺。
似乎很針對我。
趙洗塵大吼一聲,在密集的銀針夾縫中連連爆退,驚出一身冷汗。
“呯,噹,叮!”
退出夾縫的趙洗塵摸了摸自己的臉,竟然劃出了一條小小的血痕,忍不住嘴角抖動了一下,目眥欲裂。
“顯出原型吧。”
陳平又是幾張符籙畫了出來,這種符籙對修士的傷害算不上多大,重點在於破妄。
銀針越密集越好,根本不給趙洗塵歇息的機會。
“叮!叮!叮!”
“.”
趙洗塵連連後退了數步,忍不住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多了幾道劃痕。
而且這些劃痕還在變大。
趙洗塵意識到了什麼,突然變得焦躁不安,雙手不斷地抓自己的臉,嘴上發出“不,不,不”的聲音。
但臉色的劃痕卻在不斷擴大。
他的臉部開始變得扭曲。
身體也開始發生變化。
隨即,‘嘭’的一聲,一個全新面貌的修士出現在了飛簷之上。
趙洗塵吸了一口氣,等到全新面貌全部顯現出來,他反倒是變得平靜了不少。
負手而立,含笑看著遠處的陳平:
“這是什麼符籙?”
陳平沒有回答他,而是道:
“昇仙谷的那些追隨者應該還沒看到過你的真面目吧?他們應該永遠都沒想到,自己時常見到的谷主,竟然就是他們視為神明的仙主。”
此話一出,道場中全場譁然。
特別是昇仙谷營地,更是議論聲一片。
不過趙洗塵風清雲淡,依然負手而立,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直到陳平又說了一句:
“對吧?趙長星。”
趙洗塵才瞬間臉色一變,眯起狹長的眸子打量陳平。
隨即哈哈一笑:
“哦?如果猜到的?”
陳平淡淡道:
“你的分身能來人界,難道就不允許其他靈界修士的分身來人界?”
“曾有人告訴我,趙長星絕不會放任我輕鬆通關,那人說趙長星最後一定會親自出手阻攔,而現在便是最後一場對決。”
“既然如此,那你必然就是趙長星。”
“哼。”趙長星仰天冷笑:“無為派口口聲聲聲稱自己一派的修士從未違規下界,如今看來也是沽名釣譽之輩。”
趙長星並沒有深究於此,而是道:
“既然你知曉本仙的身份,本仙倒是很你該如何破關?”
“你用的七星龍淵劍是本仙曾經用過的佩劍,你修的劍意是本仙曾經修過的劍意,你就是本仙的影子,永遠活在本仙的陰影裡。”
“你,如何贏我?”
與此同時,道場中。
“什麼?趙洗塵就是靈界來人?就是那個常年奴御人界的靈界仙人?”
“這該死的狗東西,沒想到今日被陳道友打出了原型。”
“哎,可這下麻煩也大了,既然是靈界來人,怎麼可能是我人界修士可以抗衡的?這局比試不公平啊。”
“對,有規則的。”
“安盟主?比試規矩可有說明不允許靈界來人參與?”
安海臉色漆黑。
他也沒想到靈界來人居然直接參與到了比試之中,這還比試個啥?
此前有明確要求靈界來人不能參與比試的。
“趙長星,這一場規矩不是如此,你作為靈界之人,沒有出戰資格。”安海大喊。
其他大部分人不敢附和,畢竟對面是靈界之仙人。
以至於現場不合時宜地沉默了兩息。
直到,一個女聲打破了沉默:“對,昇仙谷先壞的規矩,理應判輸。”
這一聲出自於膽子不大的關幻彩。
“沒錯,規矩就是規矩,你作為靈界之人也不能破壞規矩。”百里纖翎跟著喊了一句。
“勝負已明,昇仙谷輸。”一向話少的可憐的碧元仙子聲音竟然如此洪亮。
“勝負已明,昇仙谷輸。”秋山仙子跟著喊了一聲。
“勝負已明,昇仙谷輸。”徐亮大喊。
“勝負已明,昇仙谷輸。”紀修遠大喊。
“.”
然後是越來越多的人喊了出來,此前膽小不敢怒懟仙人的那些人,見有人喊了出來也沒被一巴掌拍死,頓時膽子跟著大了起來,跟著大喊。
隨即是穹頂遺址那邊的跟隨。
“勝負已明,昇仙谷輸。”
“勝負已明,昇仙谷輸。”
“.”
一時間,萬眾一心,聲浪一聲高過一聲。
瓊樓上空,趙長星猛地剁了一腳,氣波漣漪頓時蕩蕩出去,覆蓋道場全場。
不少修士一下子捂住了耳朵。
喊聲戛然而止。
趙長星風輕雲淡,毫不在意。
負手而立:
“權且當本仙破壞規矩吧。”
“這一局算昇仙谷敗。不過這一架還得打,本仙和陳平有私仇,這一架是了卻私仇。”
“這一場戰鬥過後,誅仙盟依然可以派人前來渡劫轟開瓊樓,只要瓊樓轟開,誅仙盟便算贏了這場聖戰。”
“哦,對了,誅仙盟只有一個名額了哦,你們得找出一個比第五如松更厲害的修士才行。”
這簡直是無賴的言論。
明知道誅仙盟這邊只有陳平一個人有機會走下去,如今趙長星作為靈界之人,卻要在這個時候攔住陳平。
這一場若是陳平敗北。
即便第四關算誅仙盟勝,那麼又有誰能轟開瓊樓?
連第五如松都做不到的事,誰還能做得到?
說什麼還有一個名額?
哪怕還有一百個名額都無濟於事。
今非昔比,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的信心全無,信念坍塌,甚至在陳平贏下第一關的時候眾人也只是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並不覺得陳平能一個人拿下這場聖戰。
可當陳平接連贏下第二場、第三場的時候,不少人開始幻想陳平能一路打下去。
一直到贏下這場聖戰。
他們不再去理會什麼‘一個人不可能會那麼多東西’這樣的邏輯,他們拋開了理性,只是一腔熱血,單憑感性去奢望陳平一戰到底。
而現在,卻有人想要抹殺掉他們的希望。
“趙長星,即便你和陳小友有私仇,也應該在聖戰結束後做坐下來慢慢聊開,而不是這一刻大戰。”安海大聲道。
“放肆。”趙長星大怒:
“你在教本仙做事?本仙想要什麼時候找仇人報仇就什麼時候報仇,需要你多嘴?”
趙長星撫須而立:
“本仙也不佔你們便宜。”
“公平起見,老夫全程只用八層功力,限用十件以內的靈寶,三十息內解決戰鬥。”
說罷,他食指一轉,對著自己的穴位一按,身上六個穴位上面頓時出現了一圈紅色旋渦。
那是封印穴位的標誌。
這六個穴位一封,確實只能發揮六層功力,這一點是所有修士都知曉的常理。
陳平眯了眯眼,趙長星能聽到外界的聲音,他聽不到。
但他從眾人的嘴型和趙長星的回覆來看大概知道在說什麼事。
陳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趙長星一戰是不可避免的,多費口舌沒有任何意義。
倒不是趙長星真的有什麼仇,而是趙長星決不允許有人顛覆昇仙谷,自己想要在這裡借道飛昇,趙長星就一定會阻攔自己。
道理就這麼簡單。
陳平還沒說話,就只見趙長星法袍一抖:
“既然你是他們的希望,那本仙就讓他們眼睜睜看著這份希望墜地。”
“讓你知道,什麼叫著仙人的力量,什麼叫著螻蟻的渺小,讓你知道什麼叫著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趙長星高高躍起,單腳蜷縮,再重重落下。
單腳跺在屋頂的那一刻,無數瓦片騰空而起。
陳平也不含糊,直接上大招——神通混沌判定劍。
“譁!”
一柄大劍從雲霄中疾馳而來,空氣被撕裂,空間幾近扭曲,氣流因而發出陣陣嗚鳴之聲。
劍意覆蓋整個天梯。
趙長星冷笑一聲,法袍鼓動,連連後退數丈,飛馳到了另外一座屋簷之上。
“呵,劍意?”
“用本仙看不上的劍,修本仙拋棄的劍意,居然想要靠著這一招來擊敗本仙,痴人說夢。”
“本仙讓你看看真正的劍意。”
“無用吾劍,去!”
趙長星一聲爆吼,一柄細長的劍陡然飛出,他同樣是用的最強的一劍,細長的劍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小修士的影子,那是器靈在催動長劍。
‘無用’兩個字浮現而出。
無用劍,一切敵對勢力在此劍面前皆為無用。
無用劍陡然變大,不斷升空,帶著摧枯拉朽的氣息,氣息明顯壓制了七星龍淵劍一截。
天空中,一劍朝上疾馳,一劍朝下快速直插。由上而下的勢態明明更容易佔優勢,可七星龍淵劍在這一場摧枯拉朽的對決中顯得弱小了太多。
“哈哈哈哈,這.才是劍意。”
趙長星大笑。
道場中,不少修士不受控制地心生畏懼,有些金丹、元嬰修士甚至一瞬間跪了下去。
不是自願,而是心中不受控制地生出了‘臣服’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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