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抖了抖身體，“一面當更夫，一面是幹著殺人勾當。真可怕！”
“大墟里的人，大多有兩副面孔。”司婆婆坐在車上，手裡捻著佛珠，“白天是種地的村民，晚上可能是殺人越貨的壞人，就像那腐根蟒，看著是樹裡的蛇，其實是被人用陰煞養著的兇器。”
靈毓秀望著窗外掠過的荒田，忽然道：“確實，到了外面才發現，人都是多樣性的。”
“說話怎麼老氣橫秋的，秀秀小胖墩，你年紀也不大啊。”秦牧。
“所以我現在出來闖江湖，就是為了混經驗啊。”靈毓秀抬起了下巴，傲嬌道。
林修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就像黑土村的漢子夫婦，他們只是想保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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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軲轆碾過剛被晨光曬暖的土路，堆著的油鹽醬醋茶，偶爾晃出幾粒白鹽，落在隙棄羅禪杖上，被杖身的青光輕輕彈開。
瞎子靠在車轅上，竹杖尖貼著地面，嘴角噙著淡笑，聽著車前傳來的打鬧聲——那是秦牧、林修和靈毓秀又在比誰跑得快。
“牧兒，你那霸體再催快點！都要被毓秀的扇子追上了！”司婆婆從車簾裡探出頭，枯瘦的手指點了點秦牧的背影，語氣裡帶著幾分調侃。她懷裡揣著黑土村婦人送的紅雞蛋，指尖還沾著點沒擦乾淨的硃砂，那是昨晚貼鎮魂符時蹭上的。
秦牧正卯著勁往前衝，霸體之力在腿上鼓得像小丘，腳掌踏在地上能濺起細小的土花，聽到司婆婆的話，他回頭喊：“才沒有！秀秀小胖墩的扇子是借了風！不算真本事！”
靈毓秀的山河扇正扇出縷縷清風，託著她的身子飄在半空，聞言立刻反駁：“誰借風了？這是山河扇的‘乘風訣’！你不懂就別亂說！林修哥，你評評理！”
林修正展開半截太古焚天翼，赤金色的火焰在翼尖凝成細小的火星，既沒跑太快也沒落下，聞言笑著擺手：“你們倆都厲害，不過牧兒，你要是把瘸爺爺的偷天腿法融在霸體裡，速度能再快三成，毓秀，你扇子的風太散，要是把‘乘風訣’凝在扇尖，能省不少元氣。”
“真的？”秦牧立刻停下腳步，湊到林修身邊，神霄天眼下意識開了條縫，金色的微光掃過林修的翅膀，“林修哥你教教我！上次打大蛇的時候我就覺得腿上的勁沒處使，要是能跑更快，肯定能先摸到蛇的七寸！”
靈毓秀也飄了過來，扇面輕輕敲了敲林修的胳膊：“那我的扇子呢？你說凝在扇尖，是不是要把元氣往第三道禁制引？我總覺得那道禁制像堵牆，元氣繞不過去。”
瞎子這時忽然開口，竹杖在地上輕輕敲了敲：“修兒說得對。牧兒的霸體是‘剛’，偷天腿法是‘靈’，剛柔並濟才能快，毓秀的扇子是‘巧’，禁制是‘閘’，找到閘口才能順。你們再試試，從這棵老槐樹跑到前面的土坡，誰先到，我教他聽地脈的法子，能提前知道前面有沒有陷阱。”
這話一出，秦牧立刻蹦了起來：“好啊好啊！我肯定第一！”他沉腰屈膝，霸體之力順著脊椎往下灌，腿上的肌肉泛起淡淡的金光，還沒等靈毓秀準備好，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靈毓秀又氣又笑，扇面猛地一合，元氣往扇尖的第三道禁制撞去。這次她聽了林修的話，沒硬衝，而是順著禁制邊緣的紋路繞了半圈，竟真的引動了一絲風勁，身子像被風吹著的柳葉，飛快追了上去：“秦牧你耍賴！等我追上你，就用鎮魂符貼你後腦勺！”
林修無奈地搖了搖頭，展開太古焚天翼，沒有用全力，只是慢悠悠地跟在後面。司婆婆靠在牛車邊，看著三個少年的身影在晨光裡穿梭，枯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從懷裡摸出個布包，裡面是藥師做的糖糕，偷偷往嘴裡塞了一塊，之前趁藥師不注意順來的，真甜。
“瞎子，你說這三個娃，多久能趕上我們當年的本事？”司婆婆壓低聲音問，柺杖頭在地上畫著圈，“牧兒的霸體、毓秀的符咒、修兒的歸墟之鑑，都是好底子，就是缺歷練。”
瞎子的竹杖頓了頓，聲音平靜：“比我們快。當年我像牧兒這麼大，還在學聽石頭的動靜，你在幽都教，怕是還在練影子的基礎。他們現在就能跟腐根蟒、灕江派，雷音宗的弟子過招，假以時日，能比我們走得更遠。”
正說著，前面傳來秦牧的歡呼：“我到了！我第一！瞎爺爺你快教我聽地脈！”
靈毓秀喘著氣跟上來，扇面上沾了點塵土，不服氣地說：“不算！你起步早了！下次我要數三個數再開始！”
林修也走到土坡上，收起焚天翼，看著兩人拌嘴，從懷裡摸出塊芝麻糖遞給靈毓秀：“彆氣了，這是昨天從村裡帶的，很甜。”又摸出一塊遞給秦牧：“你贏了，這個獎勵你——不過下次不許耍賴，要公平比。”
秦牧接過芝麻糖，立刻忘了跟靈毓秀的爭執，剝開糖紙就往嘴裡塞，含糊道：“知道了林修哥！下次我肯定等你喊開始！”
靈毓秀捏著芝麻糖，臉頰微紅，小聲道：“謝謝。”她偷偷咬了一口，甜香混著芝麻的味道在嘴裡散開，比鑲龍城宮裡的蜜餞還合口。她忽然想起母妃以前給她剝糖的樣子，心裡微微一暖，又很快壓了下去，把剩下的糖紙小心折好，塞進袖袋裡。
司婆婆和瞎子坐著牛車也慢悠悠到了土坡，司婆婆敲了敲秦牧的腦袋：“吃那麼快不怕噎著？等回了村，藥師的淬骨湯還等著呢，到時候看你還能不能這麼歡實。”
秦牧嘴裡的糖差點噴出來，苦著臉道：“婆婆能不能不說這個？藥師爺爺的湯比蛇膽還苦，我上次喝了，晚上做夢都在吐苦水！”
瞎子笑了笑，竹杖往土坡下指：“好了，別鬧了。前面就是殘老村的地界，能看到老槐樹了。牧兒，你先試試聽地脈——把元氣往腳底引，感受土裡的震動，能聽到老槐樹的根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