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青光如潮水般褪去時，腳下的觸感從陣法符文的冰涼變成了熟悉的黃土溫軟。
秦牧一個踉蹌站穩腳跟，鼻尖先一步捕捉到了空氣中混雜的氣息——老槐樹的清香、藥渣的苦澀、還有常年不散的煙火氣，這些氣息像一雙溫暖的手，瞬間撫平了他緊繃的神經。
“到家了！”秦牧抬頭望去，殘破的村門就在眼前。
村口的石磨還在慢悠悠轉著，磨盤旁的老槐樹佝僂著腰，枝椏間掛著的銅鈴叮咚作響，那是聾子爺爺年輕時打造的，說是能驅邪。
瘸子拄著柺杖走到石磨邊，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灰塵，低聲道：“還好，陣法座標沒偏太多。”
司婆婆的紅線已經收了回去，此刻正捏著秦牧的手腕打量他，見秦牧除了有些氣喘，身上連點油皮都沒擦破，這才鬆了口氣。
轉頭看向林修時卻皺起了眉：“鎖魂針的煞氣還沒清乾淨，你青龍血脈雖能自愈，可屍瘟將軍的骨針淬過冥河黑水，得用老辦法壓一壓。”
林修肩頭的傷口還在滲著黑血，他卻滿不在乎地將灰布袋往石桌上一放，袋口鬆開的瞬間，冥文鎖鏈的寒光一閃而過。
“先處理這個。”他指尖點在布袋上，“追魂引還在動。”
“回來了？”屠夫走了出來，嗓門洪亮如鍾，目光掃過眾人時頓了頓，最後落在靈毓秀身上，“這小娃娃又是誰？”
“他叫秀秀小胖墩，暫時跟我們……”秦牧剛想解釋，就被靈毓秀用摺扇輕輕敲了敲腦袋。
“前輩好，”靈毓秀斂衽行禮，笑容明媚卻不失分寸，“晚輩靈毓秀，是林修和秦牧的朋友，叨擾貴地了。”
她眼神飛快掃過村子，心裡暗暗稱奇——這村子看著破敗，可每間屋舍的朝向都藏著玄機，老槐樹的位置更是暗合北斗，分明是個天然的聚靈陣，只是被人用特殊手法掩蓋了靈氣波動。
“朋友？”聾子淡然一聲，“大墟邊緣的朋友，可不多見。”
啞巴此刻正站在灰布袋旁，巨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而他盯著布袋的眼神裡，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那是劍身血咒與冥文鎖鏈產生共鳴時才會有的反應。
“別碰它。”林修按住啞巴的劍柄，“豢人君的手臂被下了三重禁制，除了追魂引，還有屍瘟將軍的骨毒和陰九幽的冥咒，碰了會引火燒身。”
啞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巨劍緩緩歸鞘，只是握劍的手指依舊泛白。
林修知道，啞巴的身世與冥都脫不了干係，這豢人君的手臂恐怕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憶。
“進屋裡說。”司婆婆轉身往自己的草屋走。
草屋裡陳設簡單，一張木桌，幾條長凳，牆角堆著半筐草藥。
司婆婆點燃油燈，昏黃的光線下，她從懷裡掏出個陶罐，倒出三枚黑褐色的藥丸：“林修，把這個服了，能暫時壓住煞氣。”
林修接過藥丸吞下，喉結滾動的瞬間，肩頭的黑血立刻淡了幾分。
他將灰布袋放在桌上，袋口的冥文鎖鏈突然發出“錚”的一聲，鎖鏈上的裂痕似乎又擴大了些。
“這手臂不對勁。”靈毓秀湊近看了看，“豢人君是上古屍王，當年被諸神封印時，四肢都被斬了下來鎮在不同的地方，怎麼會出現在黑市拍賣場？”
“要麼是有人想借他的手臂開啟冥都通道，要麼……”瘸子灌了口酒，眼神沉了下來，“是豢人君自己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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