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巨響!
那封來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密報,被朱棣狠狠地砸在了身前那張由上好鐵木打造的書案上!
堅硬的書案,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皇太孫?”
朱棣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死死地盯著信報上那三個刺眼的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猛獸!
北平的風,很冷。
吹得窗戶紙都在嗚嗚作響。
可這風,卻吹不散朱棣心頭那股子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點燃的滔天怒火!
憑什麼?!
他朱棣,是父皇的第四子!
十三歲就藩,十七歲就跟著大將軍徐達北征!
他戎馬半生,在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為大明鎮守國門!把北元的韃子打得哭爹喊娘!
他手下的燕山三衛,是大明最精銳的鐵騎!
他自認,在所有兄弟之中,論戰功,論能力,他朱棣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可結果呢?
結果,他要向一個八歲的黃口小兒俯首稱臣?!
一個他媽的連路都走不穩的病秧子!
一個連聽都沒聽說過的侄兒!
就因為他搞出了幾個什麼土豆、什麼新鋼,就被父皇捧上了天,成了大明獨一無二的第三代繼承人?!
這他孃的算什麼?!
“一個病秧子,也配騎在本王的頭上?!”
朱棣猛地一拳,再次狠狠砸在書案上!
咔嚓!
那厚實的鐵木桌面,竟然被他這一拳,砸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大王,息怒。”
一個幽幽的聲音,從書房的陰影裡傳了出來。
只見一個身穿黑色僧袍,面容枯槁,眼神卻如同鷹隼般銳利的中年和尚,緩緩走了出來。
正是燕王朱棣最重要的謀士,被後世稱為“黑衣宰相”的姚廣孝!
道衍和尚!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份密報,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只是平靜地走到朱棣身邊,聲音不大,卻像一把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扎進了朱棣的心裡。
“大王,自古以來,主少國疑。”
“這位皇太孫殿下,如今在京城,已經被神化了。”
“畝產三千八百斤的神糧,削鐵如泥的神鋼,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蹟……”
道衍每說一句,朱棣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他如今,盡得陛下聖心,又有太子殿下護著。這儲君之位,已是固若金湯。”
道衍頓了頓,那雙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朱棣。
“大王您想一想。”
“將來若是陛下百年,太子登基,一切都還好說。”
“可若是……太子殿下身子骨弱,也走在了陛下的前頭呢?”
“到那時,一個年幼的皇帝登基,他會如何看待我們這些手握重兵,鎮守一方的叔叔?”
轟!!!
道衍的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在了朱棣的天靈蓋上!
他懂了!
他全懂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一個強勢的、被神話了的君主,絕對不會容忍他們這些藩王的存在!
削藩!
是必然的結局!
到時候,他們這些戎馬一生的親王,要麼被奪了兵權,圈禁在京城當一輩子的富貴閒人!
要麼,就是一杯毒酒,一條白綾!
“他敢?!”
朱棣的殺意,再也無法抑制!
他猛地站起身,那高大的身影,在燭火的映照下,投射出猙獰的影子!
“一個黃口小兒!不過是走了狗屎運,得了些許奇技淫巧,便被父皇捧上了天!”
“他若是在京城安安分分地當他的皇太孫,也就罷了!”
“若是他敢動我等叔伯一根汗毛!”
朱棣的眼神,變得無比冰冷,無比殘忍!
“本王,不介意替父皇,清一清君側!”
“清君側”三個字一出口,整個燕王府的溫度,都彷彿下降到了冰點!
守在門外的侍衛,嚇得渾身一哆嗦,手裡的刀都差點沒握住!
他們知道,王爺,動了殺心了!
在極致的憤怒過後,朱棣反而慢慢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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