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感覺自己的一腔熱血,被這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他現在有父皇的聖旨!有皇家銀行裡堆積如山的金銀!有數萬名嗷嗷待哺的工匠!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結果你告訴老子,時機未到?!
朱棣捏著紙條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指節已經捏得嘎吱作響!
一股無法抑制的狂躁和怒火,從他的心底瘋狂地湧了上來!
他想發火!
他想罵娘!
他想立刻衝回京城,抓住自己那個神神叨叨的侄兒,狠狠地搖著他的肩膀問個清楚!
到底在等什麼?!
可是一想到之前在京城,自己被那個侄兒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恐怖經歷,他硬生生把這股火氣給壓了下去!
不行!
不能急!
這個侄兒,算無遺策,神鬼莫測!
他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自己不能再像個莽夫一樣,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朱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在嘈雜混亂的船廠裡來回踱步。
他的腦子,在飛速地運轉!
時機……時機……
到底是什麼時機?
是朝堂上的文官還沒徹底安分?
是倭寇又在沿海鬧事了?
還是說……錢還不夠?!
朱棣想了整整一天一夜,想得腦仁都疼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發現,自己根本就跟不上那個侄兒的思路!
這種有力沒處使,滿腦子都是問號的感覺,簡直比在戰場上被十萬大軍包圍還要憋屈!
不行!
等不了了!
再等下去,老子非得瘋了不可!
朱棣猛地停下腳步,那雙虎目之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要回京!
他要當面去問!
他就不信了,自己放低姿態,誠心求教,那個侄兒還能把他拒之門外不成?!
……
兩天後。
京城,東宮,東暖閣。
朱棣風塵僕僕,一身便服,連口水都沒喝,就直接闖了進來。
他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那個神仙侄兒,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書案前。
朱雄英沒有看書,也沒有批閱奏摺。
他的面前,擺著一堆奇形怪狀的,用上好金絲楠木雕刻而成的小木塊。
他正專心致志地,將這些小木塊,一塊一塊地拼接在一起。
“英兒!”
朱棣再也忍不住,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過去,幾乎是吼著問道。
“你給四叔的那張紙條,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時機未到?!現在萬事俱備,到底還差了什麼?!”
朱棣的聲音裡,充滿了壓抑不住的焦躁。
然而,朱雄英卻彷彿沒聽到一般。
他依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將最後一塊木塊,嚴絲合縫地嵌入了那個複雜的模型之中。
一個精巧無比的,他從未見過的多層船樓模型,瞬間成型。
做完這一切,朱雄英才緩緩地抬起頭,那雙平靜如水的眸子,看向已經急得快要冒火的朱棣。
他沒有回答朱棣的問題。
他只是伸出手指,輕輕地指了指桌上那個船樓模型,反問道。
“四叔,你造船,可有圖紙?”
朱棣一愣,想都沒想就回答道:“當然有!龍江船廠裡,那些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老師傅,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套圖紙!”
“哦?”
朱雄英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伸出手指,輕輕地,從那個船樓模型上,拆下了一根小小的欄杆。
然後,他又從旁邊一堆備用的木塊裡,隨手拿起另一根一模一樣的欄杆,輕鬆地裝了回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凝滯。
朱雄英做完這個動作,才再次抬起頭,看向朱棣,問出了一個讓朱棣當場懵掉的問題。
“那四叔你船廠裡造的船,船上的每一根釘子,每一塊甲板,尺寸是否完全一樣?”
“若是一艘船上的零件,在海上壞了,能否直接從另一艘船上,拆一個一模一樣的換上?”
轟!!!
這個問題,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在了朱棣的天靈蓋上!
他整個人,瞬間就僵住了!
他是一個將軍,一個統帥!
他懂軍爭,懂戰略,懂殺人!
可他哪裡懂這些造船的細節?!
但是,他不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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