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個怪物鑽了出來。
墓牆的沙層突然炸開，一條水桶粗、近丈長的巨型蠕蟲從沙中竄出！它通體覆蓋著暗褐色的鱗甲，每片鱗甲都有巴掌大小，邊緣帶著鋸齒狀的凸起，像是用古佛國的黑石精心鍛造，鱗甲縫隙中滲出淡綠色的黏液，黏液順著鱗甲往下淌，滴落在沙地上時“滋滋”作響，瞬間灼出一個個深半寸的小坑，坑底泛著與屍體洞窟一致的暗綠色。蠕蟲的頭部格外猙獰，沒有眼睛和鼻孔，只有一張直徑近尺的環形口器，口器內側佈滿兩圈細密的倒刺，倒刺泛著寒光，像是淬過劇毒，口器開合間，能看到深處淡紫色的咽喉，還散發著一股類似佛經灰混合腐殖質的怪異氣味，聞著讓人頭暈目眩。更奇特的是它的身軀，後半段拖著三條短粗的“尾刺”，刺尖同樣沾著黏液，擺動時能輕易劃開沙層，留下三道深溝，像是在標記自己的領地。
“孃的！這是沙漠死亡蠕蟲！”胡八一拔出工兵鏟，擋在陳教授身前，手心已沁出冷汗——這蠕蟲的體型比他在崑崙山區見過的任何異獸都要駭人，尤其是它竄出沙層時的爆發力，竟將周圍的黑沙濺起兩丈高，連遠處的駱駝都被嚇得連連後退，發出焦躁的嘶鳴。可下一秒，眾人卻愣住了：那蠕蟲並未攻擊他們，而是猛地撲向那具外國探險家的屍體，環形口器死死咬住屍體的手臂，倒刺瞬間嵌入乾癟的面板，猛地一拽，屍體像片枯葉般被拖入沙中，只留下一道深深的沙溝。幾秒鐘後，沙溝中傳來“滋滋”的腐蝕聲，還夾雜著蠕蟲低沉的“嗡鳴”，那嗡鳴震得沙層微微顫動，像是在享用“祭品”時的滿足低吼。
“它……它在吃那具屍體？”王胖子舉著槍，手指緊扣扳機，卻遲遲不敢開槍——他能看到沙溝中偶爾濺出的黏液，每一滴都能將黑沙灼出坑，若是濺到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雪莉楊突然想起外公筆記中關於“古佛國獸衛”的記載，急忙喊道：“別開槍！它不是普通的怪物，是古佛國的‘佛跡守護神’！你看它鱗甲上的紋路——”眾人定睛看去，果然在蠕蟲暗褐色的鱗甲上，刻著極細的佉盧文，每片鱗甲上的文字都不相同，有的是“護佛”，有的是“懲惡”，與引路磚上的護路禱詞同源，只是字型更小，像是用尖玉刀精心刻上去的，歷經千年風沙，仍清晰可辨，“筆記裡說，古佛國的僧侶會從蠕蟲幼崽時期開始馴養，用摻了佛經灰的酥油茶和佛塔地宮的泉水餵養，讓它們認佛經文字為‘聖符’，認佛脂氣息為‘指令’。它們的毒液，就是用佛脂、佛經灰和沙漠劇毒‘龍血藤’的汁液熬製而成，能精準識別攜帶佛國聖物或沾染佛跡‘罪氣’的軀體，對普通人則完全無害！”
張天格點頭，目光緊盯著蠕蟲消失的沙面，聲音凝重：“那外國探險家身上的洞窟，根本不是聖沙蝕成的，是這死亡蠕蟲的毒液造成的。你們看地上的沙坑——”他指著蠕蟲黏液灼出的小坑，坑底殘留著淡綠色的粉末，用樹枝輕輕一刮，粉末竟散發出淡淡的佛經灰氣味，與屍體洞窟內的粉末完全一致，“蠕蟲的毒液不會立刻致命，而是會順著傷口滲入體內，先麻痺神經，讓受害者無法掙扎，再緩慢腐蝕骨骼和內臟，同時分泌一種‘防腐液’，讓軀體保持乾燥不腐爛，最終成為‘罪業標本’。這也是為什麼屍體沒有腐爛，卻佈滿洞窟——每一個洞窟，都是毒液在體內遊走腐蝕的痕跡，胸口的‘卍’字輪廓，更是毒液順著經脈流動形成的，是古佛國‘罪身示眾’的民俗，讓褻瀆者的屍體留在佛跡附近，既是對後來者的警示，也是給守護神定期的‘祭品’。”
看著死亡蠕蟲留下的綠色“警示符”在沙面上漸漸凝固，張天格突然抬手示意眾人：“先撤出去！”他的目光掃過洞窟內泛著暗綠的屍體，又望向穹頂天眼處仍在緩慢掉落的沙粒，“這蠕蟲雖未攻擊，但墓室裡的靈氣波動不對勁，定風珠的共鳴越來越弱，怕是後面還有更危險的東西沒出來。”
胡八一立刻會意，轉身護著陳教授往石門方向退：“聽張爺的！這地方邪性得很，先出去喘口氣再說！”王胖子雖捨不得墓室裡可能存在的寶貝，卻也知道輕重，攥著槍快步跟上，路過屍體時還不忘往那圈警示符外多退了兩步，生怕沾到半點黏液。
雪莉楊收起手電筒，緊隨張天格身後，經過棺槨時，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嵌在棺前的佛眼——此刻佛眼的曜石瞳孔已恢復平靜，卻仍泛著淡淡的微光，像是在無聲地目送他們離開。她心裡隱隱覺得，這墓室的秘密遠未揭開，但張天格的判斷一向穩妥，暫時撤出確實是最安全的選擇。
眾人沿著引路磚快步退出石門，剛踏上外面的沙地，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之前肆虐的沙暴竟不知何時停了，天空不再是昏沉的暗黃色，而是透出一點淡藍，遠處的沙丘輪廓清晰可見，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不再有之前的嗆人沙粒。風也停了，只有偶爾掠過的微風，帶著一絲沙漠特有的乾燥氣息，吹動著駱駝頸間的駝鈴，發出“叮噹”的輕響，與墓室裡的壓抑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沙……沙暴停了？”安力滿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天，伸手摸了摸頭頂的羊皮帽，帽簷上的沙粒簌簌掉落，“胡大在上！這是佛衛顯靈，保佑咱們平安出來了！”他說著，又對著石門的方向拜了拜，眼神裡滿是感激。
張天格走到安力滿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沉穩：“安老爺子，別忙著謝神，我問你個事——你之前說走過黑沙漠不少路，還記得西夜古城的遺蹟在哪嗎？”
“西夜古城？”安力滿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手指下意識地捻著絡腮鬍，“那地方可是個凶地啊！老人們都說，西夜古城是被沙魔吞了的城池，裡面藏著吃人的惡鬼，沒人敢靠近。我年輕的時候，跟著商隊遠遠繞開過一次，只看到一片埋在沙裡的斷牆，連個完整的房子都沒有。”
陳教授聽到“西夜古城”四個字，眼睛瞬間亮了，扶了扶眼鏡急忙湊過來：“西夜古城！《漢書・西域傳》裡記載過，是西域古國之一，後來因為沙漠化逐漸消失了。據說西夜古城和于闐佛國還有過往來，要是能找到遺蹟，說不定能找到連線精絕古城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