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來到這個世界,知曉餓肚子是什麼感覺之後,他對待糧食,心裡便多出了一份近乎於偏執的虔誠。
儘管他依舊執著的認為,吃飽肚子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權利。
卻也不影響他在心裡虔誠的感謝大地母親賜予了人間珍貴的糧食種子,虔誠的感謝老祖宗們給後世子孫留下了種植這些糧食種子的技藝......
一碗糊糊,很快進了趙序的肚子。
他甚至誇張到連碗裡掛的糊,都伸出舌頭舔了個乾乾淨淨。
也別嘲笑趙序,因為現場的兩百多人,都是這麼做的。
唯有餓過肚子的民族,才會知道糧食究竟有多麼來之不易。
陳蕎不知何時蹲到了他身前,見趙序將碗裡的糊糊舔了個乾乾淨淨,她臉上不禁掛起一抹溫婉的笑意。
隨後趁著趙序不注意,突然將碗裡還沒吃完的食物倒了一半到趙序的碗裡。
趙序只得手上一沉,再抬眼一看,迎上的就是陳蕎紅腫的雙眼和盈盈的笑容。
“嫂嫂......”
他想說點什麼,卻聽得陳蕎溫聲道:“我剛才聽見了,你要給毛狗和二憨他們吃肉,我也想吃肉,所以你得多吃點,將來才好有力氣去給大傢伙弄肉吃。”
聽見陳蕎簡單的邏輯,不知為何,趙序眼眶忽然有些酸酸的。
“好!”
他沒再矯情,重重點頭,端起木碗大口大口的喝著滾燙的糊糊。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陳蕎麵色溫婉,輕輕的出聲勸道。
毛狗兒端著破碗伸長脖子,咂摸著嘴道:“序哥兒,吃啥呢,俺嚐嚐唄。”
“死一邊兒去!”
趙序頭也不抬,伸手將他的臉推到一邊。
陳蕎望著這一幕,頓時笑彎了眼睛,眉眼彎彎,像是月牙。
吃飽喝足,累了一天的眾人,甚至連鍋都來不及洗,就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造反之後,來自精神上的巨大壓力,再結合疲憊至極的軀體,近乎壓垮了眾人的脊樑。
儘管所有人都清楚,他們的造反是逼不得已,是為了求活。
但造反就是造反,就是玩命。
別說是人群中的老弱婦孺了,就連趙序,在決定造反的時候,心裡都充斥著茫然和無措。
所以,睡覺對眾人來說,也不失為一種緩解壓力,逃避現實的好方法。
只是眾人能睡,趙序卻還不能睡。
因為玉山上並不是絕對安全,需要有人值夜。
而他,作為這支隊伍實際上和精神上的首領,在他的造反大業還沒有看到希望的曙光之前,在他還沒有培養出足夠多的人才之前,他必須要身先士卒,以身作則。
否則,一旦被人察覺到他所有懈怠,這支還沒有經歷過勝利與希望洗禮的隊伍,精氣神瞬間就會垮掉。
夜漸深,趙序舉著火把抱著長刀,蹲在破廟門口望著山下。
既是防備官差的突然襲擊,也是防備有可能出現的野獸。
時間不知到了什麼時辰,二憨和毛狗兒惺忪著睡眼來到門前,打著呵欠道:“序哥兒,你去睡吧,後半夜我們來守。”
“好!”
趙序聞言,也沒有矯情,應了聲好便轉身進門。
雖說如今他的側重點是腦力活動,而非體力活動。
但正因如此,他更加要保證自己有充足的睡眠,有清醒的頭腦來應對一切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