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那位節帥記恨上,只怕他背後的靠山,也不一定能保住他。
猶豫良久,他忍不住遲疑道:“扣下軍馬,只怕是不好向那位節帥交代,而且萬一朝廷怪罪下來……”
聽見宋德言的擔憂,文啟心裡頓時惱怒不已。
他沒想到,他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這個廢物竟然還在瞻前顧後。
簡直,不足與謀!
他深吸口氣,強壓下心裡的惱火,耐著性子分析道:“縣尊可知,在如今的局勢下,咱們若能將一場大亂消弭於無形,保護一方安定,是一件什麼樣的大功?屆時別說扣留軍馬這樣的小罪,朝中諸公都得向您取經。”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再說那位節帥,他可還指著關中的官員替他徵餉呢,要是因為這樣的小事便問罪於您,豈不是寒了您在關中的一眾同僚之心?”
宋德言愕然:“是......是這樣嗎?”
文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反問道:“學生追隨您兩年有餘,敢問縣尊,這兩年來,學生所言所思,可有未曾應驗之時?”
文啟這番話說出口,宋德言的眼神終於是堅定起來。
他重重點頭:“文啟所言有理,那就這麼辦,文啟你速去截下軍馬,王雄你.......”
“縣尊莫急,學生還沒說完呢!”
宋德言話說到一半,便又被文啟打斷。
王雄都已經興沖沖的準備去清點鎧甲了,聞言,也是忍不住愕然地看向文啟。
宋德言皺眉道:“文啟還有計策?”
“自然!”
文啟點點頭,忽地神秘一笑:“縣尊,學生接下來所言之事,當為縣尊立身之基,還請縣尊敬聽!”
宋德言聞言,臉色瞬間嚴肅起來:“還請文啟不吝賜教。”
文啟左右打量一眼,確認無人在場之人無有第四人。
這才壓低聲音說道:“縣尊,那趙序不過是一介泥腿子出身,尚能在玉山豎起義旗招兵買馬,縣尊貴為百里之侯,招兵買馬應對叛軍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
“這......”
文啟嘴裡招兵買馬四個字一出,宋德言便頓時眼睛一亮。
但轉瞬之間,又不禁愁容滿面,遲疑道:“招攬人手需要錢糧啊,縣中的財政也不富裕。”
“縣尊此言差矣!”
文啟呵呵一笑,繼續壓低聲音道:“趙序沒有錢糧,依舊能引得無數泥腿子景從,您只是財政不富裕而已,並不是完全沒有,只需隨便從指甲縫裡漏一點,還怕那些賤民不為您效死?”
宋德言臉皮一抽,頓覺肉疼不已。
指甲縫裡漏一點,說得好聽,但當官的人,誰不知道養兵就是個無底洞?
若非地方團練是朝廷的硬性要求,他甚至連團練都想裁撤。
文啟見狀,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蠢貨。
但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小聲解釋道:“學生此舉,也是為縣尊的考慮啊,以天下如今的局勢,誰也不敢保證未來的結局如何,縣尊何妨早做打算,以為將來立身立名?”
宋德言悚然一驚,神色駭然地看著文啟:“你的意思是......”
“噓~”
文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宋德言急忙住嘴,衣衫卻是在一瞬間已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