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滾問道:“誰再去迎敵?”
帳下龍環、吳謙道:“終不然,畏彼妖法便罷,我二人願往。”二將上馬提戟出營,見餘化氣沖牛斗,厲聲大叫:“匹夫!將左道之術擒我長兄,與賊勢不兩立。”三馬交還,戰二十回合,餘化依舊敗走,二將趕來,亦被餘化拿去見韓榮,依舊發下囹圄。餘化連勝四陣,捉七員將官。韓榮設酒與餘化賀功不表。
話說黃滾中軍見兩邊諸將被擒,又見三個孫兒站立在傍,心下十分不忍,點頭落淚:“我兒你年不過十三四歲,為何也遭此厄?”
又報:“餘化請戰。”只見次孫欠身道:“小孫願為父叔報仇。”黃滾吩咐道:“是必小心。”
黃天祿上馬提刀,出營見餘化道:“匹夫趕盡殺絕,但不知你可有造化,受其功祿?”縱馬搖直取,餘化急架忙迎,二馬相交戟並舉。
黃天祿年紀雖幼,原是將門之子,傳授精妙,法如神。不分起倒,一勇而進,正是初生之犢猛於虎。
黃天祿使開刀,如翻江怪獸,勢不可當。天祿見戰不下餘化,在馬上賣一個名解。喚做:‘丹鳳入崑崙。’一正刺中餘化左腿。餘化負痛,落荒便走,天祿不知好歹,趕下陣來。餘化雖敗,此術尚存,依舊舉幡,如前把黃天祿拿去見韓榮,也發下囹圄監候。
黃飛虎屢見將他黃門人拿來,心上甚是懊惱,忽見次子天祿又拿到,飛虎不覺流淚滿面。可憐正是父子關心,骨肉情切。
且不說他父子悲咽,有話難言。再表黃滾聞報次孫被擒,心中甚是悽惋,想一想無策可施,如今只存公孫三人,料難出他地網天羅。往前不得出關,去後一無退步,黃滾把案一拍:“罷!罷!罷!”忙傳令:“命家將等共三千人馬。你們把車輛上金珠細軟之物,獻於韓榮,買條生路,放你們出關,我公孫料不能俱生。”眾家將跪而告道:“老爺且省愁悶,吉人自有天相,何必如此?”黃滾道:“餘化乃左道妖人,皆系幻術,我何能抵當?若被他擒獲,反把我平昔英名,一旦化為烏有。”
眾人見二孫在旁涕泣,黃滾亦泣道:“我兒不知你也可有造化,我替你哀告韓榮,不知他可肯饒你二人。”
黃滾把頭上盔除下,卸去腰間玉帶,解甲寬袍,身著縞素,領著二孫,竟往韓榮帥府門前來。眾將見是黃元帥親自如此,俱不敢言語。
黃滾至府前對門官道:“煩你通報韓總兵,只說黃滾求見。”
軍政官報與韓榮。韓榮道:“你來也無用了。”忙令軍卒分排兩旁,眾將分開左右,韓榮出儀門至大門口,只見黃滾縞素跪下,後跪黃天爵、天祥。
黃滾見韓榮前來,道:“犯官黃滾特來叩見總兵。”
韓榮忙答禮道:“老將軍!此事皆系國家重務,亦非末將敢於自專。今老將軍如此,有何見諭?”
黃滾道:“黃門犯法,理當正罪,原無可辭。但有一事,情在可矜之例,倘望總兵法外施仁,開此一線生路,則愚父子雖死於九泉,感德無涯矣。”
韓榮道:“何事吩咐,末將願聞。”黃滾道:“子累父死,滾不敢怨,奈何黃門七世忠良,未嘗有替臣節。今日不幸遭此劫運,使我子孫一概屠戮,情實可憫。不得已,肘膝求見總兵,可念無知稚子,罪在可宥,乞總兵放此七成孫兒出關,存得黃門一脈。但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韓榮道:“老將軍此言差矣!榮居此地,自有當官職守,豈得循私而忘君哉?老將軍權居元首,職冠百僚,滿門富貴,盡受國恩,不思報本,縱子反商,罪在不赦,髫齡無留,一門犯法,毫不容私,解進朝歌,朝廷自有公論,清白畢竟有分。那名正言順,誰敢不服?今老將軍欲我將黃天祥放出關隘,我便與反叛通同,欺侮朝廷,法紀何在?我反為老將軍受過矣。這個決不敢從命。”
黃滾道:“總兵在上,黃氏犯法,一門眷屬頗多,料一嬰兒,有何妨礙?縱然釋放,能成何事?這個情分也做得過,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將軍何苦執一,而不開一線之方便也?況我黃門功積如山,一旦如此,古云:‘當權若不行方便,如入寶山空手回。’人生豈能保得百年需無事?
況我一傢俱系含冤負屈,又非大奸不道,安心叛逆者比。望將軍憐念,放出我孫,生當銜環,死當結草,決不敢有負將軍之大德矣。”
韓榮道:“老將軍你要天祥出關,末將除非也作叛亡之人,隨你往西岐,這件事方做得。”
黃滾三番五次,見韓榮執法不允,黃滾大怒,對二孫道:“我居元帥之位,反去下氣求人,既總兵不肯容情,我公孫願投陷阱,何懼之有?”
隨往韓榮帥府,自投囹圄。來至監中,黃飛虎忽見父親同二子齊到,放聲大哭:“豈料今日如老爺之言,使不肖子為萬世大逆之人也。”
黃滾道:“事已至此,悔之無益。當初原教你饒我一命,你不肯饒我,又何必怨尤?”
韓榮既得了黃家父子功勳,又收拾黃家貨財珍寶等項,眾官設酒與總兵賀功。大吹大擂,樂奏笙簧,眾官歌飲,韓榮正飲酒中間,乃商議:“解官點誰?”餘化道:“元帥要解黃家父子,末將自去,方保無虞。”
韓榮笑道:“必須先行一往,我心力安。”當晚酒散。次日點人馬三千,把黃姓犯官,共計十一員,解送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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