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鹽鐵專賣,茶馬互易一切正常。”
朱元璋呵呵一笑,也沒反駁,而是揮了揮袖子,繼續問道:“朕記得江南巡茶御史那個叫馬什麼來著,那個有點口吃的官員,是你舉薦的?近來巡茶御史可有什麼訊息?”
李善長不疑有他,依舊如常回答:“啟稟陛下,此人叫馬壽昌,是有點口吃,也是臣舉薦的,不過他能力出眾,若只因為口吃而耽誤了,那真是為朝廷埋沒人才了!”
“呵呵。”
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朱元璋鼻腔裡發出一聲冷笑。
“既然善長說都是一切正常,那這是怎麼回事?毛鑲,快,好好讓咱們大明的韓國公看一看,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丞相胡惟庸皺著眉,他實在有些懵逼,怎麼忽然又惹出來一堆事。
其他人則是低著腦袋觀望。
只有李善長臉色沉了沉,背上出了一身汗,不過他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面對這種情形仍然面不改色。
毛鑲也有些佩服李善長。
“國公,您仔細過目!不要漏了,也不要多看了,否則在陛下那,不是你死,便是我死!”毛鑲輕輕地笑著說。
李善長冷哼一聲,沒有接這個話茬。
他接過查出的名單和賬目,看到上面真真切切地列舉了官員名字,還有金額,以及時間,李善長的身子終於忍不住,踉蹌了一下,臉色也白了。
不過好在,被一旁的毛鑲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國公,老東西就看東西,怎麼站也站不住?莫非是兩眼昏花,看不了了?”毛鑲戲稱著說。
李善長咬著牙,硬是一句話沒說。
他再抬頭,卻見高位之上的朱元璋雙目已經變成了一柄鋒利無比的鐵劍,彷彿隨時要把他一斬兩半!
看到這個情況,李善長的心都涼了半截!
如今再狡辯已經於事無補,更何況,李善長看這情形,毛鑲和皇帝絕對是有備而來!
他再狡辯,可就顯得不聰明瞭!
於是李善長假裝一哆嗦,雙膝一顫,跪在了地上,將手裡的賬本名單都落在了地上。
“陛下,是臣失職……”李善長大號道。
而散落的賬本,不經意被胡惟庸瞥了一眼,他頓時激起了一身冷汗。
這上面雖然沒有他的名字,可卻有幾個是他的心腹,只是因為他不便出面,所以叫人代為行事而已!
再看李善長的反應,胡惟庸將嘴閉得死死的,一語不發,生怕這把火燒在自己身上。
群臣靜默,誰也不敢輕易出聲。
“陛下,陛下,是臣用人不善,請治臣失職治罪!”李善長難得卑微地說:“臣監察失責,願意辭官!以正視聽!”
朱標側了側目。
這李善長到底是個老江湖。
到了這個地步,他先行咬死自己失責,而絕口不提自己中飽私囊了多少,避重就輕,實在爐火純青。
朱標且看自己父皇怎麼處理。
誰都沒敢說話,整個朝堂上針落可聞。
李善長跪著,豆大的汗珠往下淌,朱元璋遲遲不說話,無異於將他的心放在鍋上煎烤。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善長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朱元璋這才緩緩開口。
“善長追隨朕多年,有功在前,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朕也不好多說。就唸在有功,准許辭官!”
李善長鬆了一口氣。
這一段,朱元璋說的是語氣溫和,然而下一瞬,話鋒一轉,便是寒冬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