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當中,本來死去的曾大牛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因為死於酒色財,肉身並不像金玉兒和老道那樣出現缺損。
曾大牛搖搖晃晃起身,下意識要去抓什麼東西,卻發現抓了個空。
這個憨厚之人低下頭,喉嚨發出嗬嗬聲。
“我以【凡夫俗子】命要改成那【神仙中人】命格。”
“一旦成功便是天生的命仙。”
“命裡有仙,法不用修。”
“可惜啊可惜,哪怕是用仙倀大醮布好局,也沒能鎖住身上的氣運。”
“我這一身氣運反倒被鄧遺那小子給得了去。”
“也不知會催生出個什麼樣的妖孽來。”
“罷了罷了,就當是為以後佈局落子吧!”
忽然間,曾大牛抬頭看向谷口,那裡出現了一個身影。
曾大牛露出了和鍾凡老道一樣的笑容:“沒想到你能想到再回來看看。”
言語間就像多年的老友一樣。
方雲看著氣勢普通的曾大牛,眉頭緊鎖。
這仙倀學派的秘法還真詭異,死去的老道竟然佔據了這個少年的身體。
但以飼命境的命理視角去看,方雲又覺得這完全不是奪魂奪舍。
右手的拳探出,方雲準備再殺這狀態詭異的老道。
誰知“曾大牛”只是看了他一眼,渾身氣息慢慢散去,仿若尸解一般,在性命還未徹底消解時留下了低吟之聲:
生來凡人甚是愁,
只握仙倀請命休。
甲子難悟道消解,
終是盲愚路到頭。
方雲看著倒下的曾大牛,提拳不知該做何事。
老道最後留下的那番話卻是激起了方雲的共鳴。
命修到頭,卻發現根本找不到踏入命仙的路。
這正印證了九州大多數命修的一生。
不過這老道也甚是厲害,即便是到了這種程度,都似乎還留下了後手。
如果對方不是魔修,方雲或許還會與他坐下來論道一番。
方雲搖了搖頭,再次檢查幾具屍體,最後徹底確定老道於此處再無蹤跡後,方才離開了山谷。
青山鎮裡,鄧遺帶著葉狗兒進了關押命妖的屋宅。
當葉狗兒看到那關押的三頭命妖,以及那具已經差不多風乾的酒色財屍體時,他不由震驚地張大了嘴。
“師師弟,這些都是你捉來的?”
鄧遺沒有顯擺的意思,他隨手一指:“那具屍體是它夜間自己摸來的,其餘三隻弱的倒是我捉的。”
葉狗兒一直只跟隨鍾老道修習命文、醮儀,其餘都不瞭解。
他此刻覺得鄧遺師弟很厲害。
不,那魔頭已經死了,再稱呼師弟已經不合適了。
葉狗兒似乎是下定決心,再次開口:“鄧遺兄弟,往後你叫我狗兒吧。”
鄧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明白了對方是什麼意思。
他笑著點了點頭,不過也沒有直呼狗兒之名,而是改稱葉兄。
“這裡簡陋,將就一晚,待明日方前輩來接我們離開。”
鄧遺將井底空間稍作整理,在繩梯下端又繫上了鈴鐺繩索,哪怕是有方雲贈予的命寶護身,他依舊充滿了謹慎。
先前是小人命格的多疑與他善於思考的本性碰撞,導致鄧遺的行為多是小心謹慎,現在即便是能控制命格影響了,那種習慣依舊保留了下來。
這也是鄧遺行事風格與年紀完全不相仿的原因。
葉狗兒剛遭遇過生死危機,此刻得以放鬆,已經昏沉睡去。
鄧遺盤坐於角落中,開始查探起那進入自己身體中的【位列仙班】命格。
懷中幾隻小人順著他的胳膊爬到了肩膀處,嘻嘻鬧鬧的,被小人首領【隸】呵斥退了回去。
隸嚴肅地蹲在鄧遺肩頭,目光一絲不苟地看向四周。
無論是被關押的那三頭命妖,還是熟睡的葉狗兒,乃至井底空間的入口,都在它的警惕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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