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家,是一間簡陋的土坯房,圍了一個小院。
中年男子將青燈仔細清洗一下,煥然一新,看不見絲毫陳舊痕跡。
他又買了些油脂,將青燈放在外面晾乾。
夜幕來臨,中年男子點亮了青燈,抱著阿言睡下。
月華照射,一縷月光,自窗外照射在青燈上。
第二日,中年男子獨自進山,將那屍骨葬下,這才開始狩獵。
阿言一人在家,關著門,看著青燈,十分歡喜。
她擁有青燈了,很多家裡都沒有,隔壁的小夥伴,亦沒有。
她似乎將青燈當成了玩伴,愛不釋手。
有了它,再也不用怕黑了,自己一人在家也不怕了。
時間悠悠,阿言十歲了,她身子骨不好,每隔五日都需要飲一碗藥湯,受不得風,只能在家。
父親每日進山打獵,不敢鬆懈,卻也只能勉強維持。
他面露愁緒,不知將來該如何,能否一直負擔阿言。
阿言也知道父親的壓力,乖巧地待在家中,與青燈相伴,向青燈訴說自己的心事。
這一日,父親再度進山狩獵。
阿言照常看著青燈,那搖曳的燭光,似乎升起了一抹銀輝。
她揉了揉眼睛,銀輝不見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
江燭虛淡的身影,飄在一旁,自己終於再度醒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自己睡了很長的一覺,遲遲無法汲取足夠的日月精華。
“青燈啊,我又該作何選擇?”
她的面上滿是迷茫:“父親已經年邁,我時常見他佝僂著腰,在屋外流淚,我成了他的拖累。”
“我的身子越來越差了,病症無法痊癒,只能以藥湯維持。”
“阿爹他開始進深山了,我曾見他偷偷給自己敷藥,胸膛被狼爪所傷……”
她知道青燈沒有神異,但這是她唯一的夥伴,唯一能傾訴的物件。
江燭靜靜聽著,不知是否回應她。
“隔壁的嬸子,總是咒罵我是掃把星,說是你有晦氣,給我帶來了病症,我知道她嫉妒我有一盞青燈,她沒有當初和善了……”
她訴說著心裡的苦,隔壁又傳來了惡毒的咒罵聲:“怎麼還不死,掃把星,那藥味真是噁心人。”
江燭皺眉,隔壁的婦人,屬實過於惡毒,如此詛咒一個孩子。
“我知道的,阿爹為了給我治病,沒有再分獵物給她,她不開心了。”阿言喃喃道。
“阿言,阿言。”
急促的呼喚傳來,一個小胖子快步跑了進來,趴在視窗:“我來和你說一聲,你阿爹遇上貴人了,需要多進山幾天,我會給你送飯,你乖乖的。”
“阿爹遇見了貴人?”阿言連忙起身:“你怎知道的?”
“是我阿爹傳回來的話,他在山裡遇見了你阿爹,不放心你,才回來通知一聲。”
小胖子匆匆說完,不敢看她,扭頭就跑了:“在家等我啊,我會給你送飯的。”
江燭飄飛出去,屋外,一位中年男子,躺在木板上,左腿已經血肉模糊。
“謝,謝。”他臉色發白,雙目含淚,衝著小胖子道謝,再也堅持不住,昏死過去。
小胖子的父親,連忙抬著他去尋郎中。
阿言趴在視窗,依稀看見,那被抬走的身影,嚎啕大哭:“阿爹……”
“掃把星,晦氣的東西……”
隔壁的咒罵聲,越發難聽刺耳,也更大了。
阿言茫然地看著青燈,喃喃道:“我是掃把星,我是晦氣…我拖累了阿爹…”
她像是失了神一般,心中湧現無盡的愧疚與自責。
若不是自己拖累,阿爹也不會去深山,就不會被人抬走。
想著想著,她竟是一頭向那尖銳的桌角撞去。
或許,自己是真的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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