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軌被車輪碾出規律的咔嗒聲,像誰在打拍子。
我靠在車廂連線處的鐵皮上,看著對面的女孩。
她斜倚著車廂,鼻樑在光影裡劃出細巧的弧線,睫毛上彷彿落著桂林的霧氣。
她是在桂林站上的車,那會兒火車剛晃進廣西地界。
“美女,借個火。”
因為之前看到她抽菸,我先開了口,指尖蹭著褲兜裡的煙盒。
她轉頭看我,眼睛亮得像灕江的水:“送你吧。”
“謝謝。”
“你去哪兒啊?”
她主動開口。
“DG.”
\"巧了,我也是。”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幾年的經歷幾乎讓我變了一個樣,不再愛說話。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幾年沒看到女人的緣故,陡然面對這個一個可愛性感的女生搭訕,我的心跳很沒有出息的快了半拍。
那種感覺很像以前宋曉雅戲弄我時一樣。
我忍不住回頭打量了女生一眼。
她穿件米白色針織衫,領口鬆鬆垮垮地露著鎖骨,跟我包裡那件洗得發白的工服完全是兩個世界的東西。
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個淺梨渦:“你不說話是在裝酷?”
沉默像層薄冰,凍住了話頭。
我想問她吃了沒,話到嘴邊又咽回去,畢竟這似乎太土。
想問她叫什麼名字吧,又覺得第一次見面就刨根問底,顯得太沒分寸。
可這沉默實在難熬,我摸出煙點上,尼古丁湧進肺裡時,才發現她正抱著手看著我。
“你吃獨食啊?”
“你要抽嗎?”
我拿出煙盒遞了上去。
白塔山很烈,也很劣。
女生擺了擺手。
“算了,太辣了。”她擺擺手,轉身往車廂走,“我先回去了。”
她走路的樣子很輕,像貓。
我盯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宋曉雅,同樣是是低頭,卻一個像月光下的玉蘭。
抽完煙回車廂時,她沒躺回下鋪,而是坐在過道的摺疊椅上,手裡轉著個諾基亞N95。
我在她對面坐下,車廂頂燈在她發頂投下圈光暈。
或許是我的沉默像極了窗外的黑夜。
她終究沒有忍住。
“你在東莞做什麼?”她終究沒忍住
“找我……找個朋友。”
她抬眼,睫毛在眼瞼下投出細碎的影。
“我家就在東莞。”
我聞言更加自慚形穢。
看守所的幾年,我在裡面見到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其中有不少去過沿海打工見過世面的人,不過他們多數人去珠三角是為了進廠擰螺絲。
聽他們說,那些本地人,說不定家裡有幾棟樓收租,根本就不缺錢。
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忽然說道:“找工作可以找我哦。”
“好啊,找不到我來找你。”
我扯出個笑。
之後她問了我一些情況,看樣子是真想幫我介紹工作。
我沒說自己的那些爛事。
當然了主要還是怕嚇到她。
“你投奔的很熟嗎,不熟的話我建議你留個心眼可別被賣了。”
她把手機塞進牛仔褲口袋,膝蓋並得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