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雅把我丟給張華時,夜總會的鎏金大門正吞吐著醉醺醺的男女。
空氣中瀰漫著香水、酒精和某種廉價髮膠的味道,混雜成一種讓人頭暈的氣息。張華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
“跟我來。”
人事部的文員是個戴著眼鏡的姑娘,正戴著耳機、美美的塗著指甲。
張華敲了敲桌子後她才抬起頭,走完流程後把一套黑色西裝推到我面前。
我拿起西裝,料子不算頂級,但還算不錯,比我之前在夜宴乾的時候更好。
“換上吧,”張華扔給我一個對講機,“別掛腰上,藏西裝裡,耳機戴上。”
我跟著他走進更衣室,鏡子裡的人穿著黑西裝,耳朵塞著耳機,有點陌生。張華靠在門邊,看著我調整領帶:“夜總會的規矩,你姐沒跟你說?”
“說了些。”
其實她壓根兒就沒有跟我提這些,但還好我有經驗。
“包房裡不許嗑藥,不許搞事。”
“聰明。”張華笑了笑,“黃賭毒,沾了哪樣都夠喝一壺。老闆上面有人,但也不想惹麻煩。”
換好衣服,張華帶著我在走廊裡巡視。燈光昏暗,到處是震耳欲聾的音樂和笑鬧聲。
路過一個包房時,門突然開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差點撞在我身上,被我不動聲色地推開。
“走路看著點。”張華皺眉。
男人嘟囔了幾句,被旁邊的女人拉走了。
張華低聲說:“這種喝多的最容易鬧事,得盯著點他們的包廂。”
正說著,一個穿著淺藍色晚禮服的女人走了過來。
她的肩很白,鎖骨清晰,乳溝若隱若現。
我認出她是莉莉——畢竟昨晚我差點就跟她上樓了。
莉莉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職業化的微笑。
她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想幫我整理領角:“剛來就上崗了?”
我側身避開她的手,語氣平淡:“嗯。”
莉莉的手僵在半空,隨即又在我胸口拍了拍:“好好幹,以後人家可就要靠你保護了。”
她的眼神在我身上轉了一圈,帶著點曖昧。
我沒說話,看著她扭著腰肢走進一個包房。
張華在旁邊低聲說:“莉莉是會所的紅牌,老闆面前的紅人。”
他把“老闆”兩個字咬得很重,我瞬間就明白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心裡不由得想起了火車上的那個女孩——她笑起來也有個梨渦,和眼前的莉莉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想什麼呢?”張華拍了拍我。
“沒什麼。”我搖搖頭。
“跟我去演藝大廳看看。”
演藝大廳裡燈光閃爍,舞臺上有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在跳舞,臺下叫好聲不斷。張華指著幾個角落:“看到那幾個穿黑衣服的了嗎?都是咱們的人。演藝廳人雜,容易出事。”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幾個和我打扮差不多的人,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全場。
“不過你不用待在這兒,”張華說,“跟我巡場就行。”
我們在走廊裡走著,不時有小姐和客人擦肩而過。有個喝醉的男人伸手想摸一個小姐的屁股,被我一把抓住手腕:“先生,請自重。”
男人瞪著我:“你誰啊?敢管老子?”
張華走過來,掏出一包煙塞給男人:“大哥,消消氣,新來的不懂事。”
男人看了看張華,又看了看我,哼了一聲,甩開我的手走了。
“別這麼衝,”張華低聲說,“這種客人惹不起,除非他真鬧事,不然能忍就忍。”
我沒說話,心裡卻有些不舒服:這就是宋曉雅說的“花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