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叔雖然怕事,但並不至於會狹隘到如同村婦一般喝農藥尋短見。
但凡有一點活絡,他也會努力的活下去,否則也不會之前苦苦勸說我忍讓。
“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我……”
“我都知道胡叔死了,你還要瞞著我什麼?”
蘇瑤眼眶泛紅。
“我也是聽我爸說的,胡叔把你送到醫院,被告知至少需要三萬塊手術費,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許芷柔不見了,電話怎麼都打不通,你家的錢好像都放在你她那裡,村裡有大舌頭的人說……說你她嫌你叔窩囊,卷錢跑了!”
“你叔自然是不信的,痛罵了一頓那些嚼舌根的人,但奈何聯絡不上你她,你爸到後面只能想把果園還有你家那口塘轉讓出去湊錢。”
“可是……可是你家的果樹一夜之前全枯死了,就連魚塘的魚也被人下了藥!”
聽到這裡,我整個人如遭雷擊。
家裡的果園和那口魚塘幾乎是胡叔全部的希望和寄託。
胡叔之前不止一次跟我說過,果園裡的果樹成熟豐收後賣到城裡應該能夠湊齊我大學的學費,至於那口魚塘也夠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如果只是果園魚塘被毀,他應該也不至於走上絕路。
可偏偏許芷柔的消失,我又等著醫藥費救命等等因素全都疊加到了一塊。
哪一項不是足以壓垮人的災難?
那個時候的胡叔一定很絕望吧,所以才看不到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我癱坐在地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悔恨酸澀湧上鼻尖。
如果不是我之前執意抗爭,以胡叔的處事方式,這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
一想到因為我的任性固執間接害死了胡叔,眼淚如同洪水傾瀉而出。
回到家裡,空蕩蕩房間還殘留著紙錢香燭的味道。
胡叔的被埋在果園西側的荒地,與胡爺爺的墳隔著我家那口魚塘。
就在我望著那兩座孤墳失神之際,隔壁鄰居何叔和二叔幾人走了過來,何叔手上揣著一個賬本。
“不凡,我們發現你叔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你那個時候又昏迷不醒,你她……哎……沒有辦法我跟你二叔他們幾個商量了一下,湊了點錢自作主張給你爸安排了後世,只是我們幾個也不富裕,所以只能選擇火化。”
說到這裡,何叔很是愧疚的看著我。
原本還繃著的我頃刻間再也控制不住,淚如雨下。
我們這邊大多數人死後都是土葬,只不過要交罰款。
火化是窮人的選擇。
“不凡,這是大家隨禮的賬冊,一共五千三百五十七塊。”
看著上面詳實的禮錢,我紅著眼眶朝著幾人磕了一個頭。
“何叔,二叔,文祥叔,謝謝你們的大恩大德,這錢我不能收,你們幫我張羅胡叔的後事應該花了不少錢,你們算算還差多少,我補給你們。”
“不凡,你這是說啥呢,我們幾個雖然窩囊不富裕,但這點錢還是拿得出來的。”何叔把錢和賬本硬塞在我手上,隨後說道:“好好去上大學吧,你家裡也沒啥值錢東西,我們會幫你照看的。”
“叔,我家的果園還有魚塘是葉德發下藥弄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