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手上功夫,不挑。
今天練歌,家裡的大黃狗就像嫌我跑調似的,我一唱他就汪汪汪的兇我,真是倒反天剛。]
底下有江陽的評論:[剛字寫錯了。]
楊超躍回覆江陽:[你不說沒人發現。]
緊接著是古莉娜扎的評論:[超躍,剛字確實寫錯了。]
楊超躍回覆古莉娜扎:[很明顯嗎?]
古莉娜扎回覆楊超躍:[不知道,我複製江陽的評論,你寫的什麼內容我還沒看。]
周野躺在床上,給楊超躍私聊編輯文字:[“超躍,如果有機會去你家玩,我也要幫你搓玉米,幫你剝蠶豆,幫你洗衣服,幫你爹爹捶背。”]
才剛打出超躍兩個字,眼皮已經合上。
昨晚一夜沒睡。
前一天晚上輾轉反側
困得睜不開眼。
迅速睡著。
醒來時,看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
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和楊超躍的聊天記錄,腦袋昏昏沉沉的忘記要給楊超躍發什麼內容了。
在點開江陽的聊天框。
看見自己之前編輯好的那條訊息,視線定格在末尾的那行字上:“我好像確實不配做演員。”
訊息依舊沒有傳送出去。
起身,看向書桌上攤開的簽約合同。
看了好一會兒。
“我真的吃得了演員的苦嗎?”
仔細回憶這三天的經歷。
看著自己護理精緻的手,想起昨晚在便利店看見那個打工妹凍裂的手指,自己甚至不敢送護手霜,怕被當成施捨。
更不敢告訴江陽,昨天在四惠長途汽車站東側的公廁,看見農民工因為捨不得一塊錢的費用而憋尿,第一反應居然是生理性反胃。
然後才是心疼。
娜扎姐說自己善良,可自己真的善良嗎?
這種善良,是要建立在不必親身經歷的安全距離上。
突然明白自己所謂的拼命努力,不過是特權生活裡的角色扮演遊戲。
自己突然想演戲。
或許喜歡的只是鏡頭前的光環,而非表演本身。
“江陽說過,他是願意籤我的,只要我簽了,他會給我接通告。”
周野反覆把簽字筆拿起,又放下。
筆帽被擰出裂痕。
“我配簽下這份合同嗎?”
剛喃喃出這幾個字,周野忽然愣住。
因為真正吃過生活苦頭的人,根本沒空思考配不配的問題。
就像楊超躍曾經當服務員時,一定不會對著裂口的手發呆,只會裹上塑膠袋繼續洗碗。
她沒有簽字。
來到衛生間,用冷水往自己臉上衝洗,讓自己清醒。
想起媽媽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想起過年發的那條朋友圈。
把微信聊天框裡,給江陽編輯的那行文字刪除。
周野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水珠順著下巴滴落。
憑什麼,像自己這樣被保護著長大的人,連痛苦都要借別人的傷疤來證明?
她手指地摳著洗手檯邊緣。
突然把雙手蓄滿的水潑向鏡面。
水花模糊的鏡面映出她扭曲的臉。
楊超躍的苦是真的,自己的夢想是假的。
可假的夢想,就不是夢想了嗎。
她給江陽發訊息:[“江陽,你在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