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回覆:[“收錢是對金錢的尊重。”]
周野打字:[“謝謝你這幾天讓我學會了很多,我不白學,這是學費,還有就是,我的簽約合同,你要留著,如果給別人錢了,這五千塊錢你要退還給我。”]
收到江陽的訊息:[“太客氣了,你就算不給錢,這合同也給你留一輩子,一會兒就拉你進我公司內部群。”]
[“不好吧,我都還沒簽約。”]周野打字。
[“沒事,進群發幾個紅包就好了。”]
[“好的。”]
和江陽聊完。
周野望著地鐵車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自己還是那個自己。
總感覺,有哪裡不一樣了。
四天前,江陽的老漢兒說開的卡羅拉是破車,自己聽不懂,因為一出生坐的就是賓士,下意識以為卡羅拉和賓士是同檔次的車。
以為優衣庫裡的衣服,和她穿的輕奢品牌價格是一個價。
認為城中村只是特色民宿聚集地。
不知道有的家庭生活要計算水電費。
不知道有人買衣服要先看吊牌。
不知道有人會因為一頓人均兩百的聚餐糾結半個月。
使勁揉了揉眼睛,把佩戴了十七年年的濾鏡摘下,用不同的視角看這個世界。
那些從前看不見的褶皺,全都硌得眼睛疼。
她手指摳著手機殼邊緣,把額頭抵在冰冷的車窗上。
在車窗反射的模糊畫面裡,看見了昨天便利店的姐姐手上的凍瘡。
看見了在公廁門口憋到發抖的大叔反覆計算公廁的一元錢值不值得花。
一幅幅畫面,如同手術刀一樣劃開自己的認知薄膜。
忽然意識到,這樣的畫面,在自己老家,應該是隨處可見的。
自己居然要江陽帶著才能看見這些。
垃圾站的那個拾荒老人,包蛋糕的手帕那麼幹淨,可自己當時,居然第一反應是嫌髒。
地鐵到站的提示音響起。
周野望著站臺上行色匆匆的人群,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現在我看見了,這算不算,是一種新的開始。”
點開過年時,自己發的那條朋友圈。
視線定格在那行字上。
‘我叫周野,野馬的野。’
她重新發一條僅自己可見的私密朋友圈。
配圖是依託江陽的關係,北電三試結束後,黃壘在北電外邊,給自己寫的評語。
上面寫著:“表演的生命力,源於對真實的敬畏。”
照片邊緣露出她自己緊攥的拳頭。
配文是:
[我叫周野,野是野火燎原的野,燒掉曾經的自己。]
來到青華附中門口,由於沒校牌,被保安攔著,報了名字後,保安拿出對講機確認,側身讓開,語氣變得客氣:
“進去吧,報告廳在綜合樓三樓,別亂跑啊。”
來到後門口。
周野悄悄推門進去。
趙妗麥正在臺上說話。
莊達妃聽見報告廳後門開啟了。
她沒回頭看,握著筆,在雙膝上放著的日記本寫著什麼。
每次心裡有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會記錄下來,給以後的自己看。
剛寫下今天的日期。
停頓一下。
翻閱起之前的內容。
上面寫著:
[2011年,1月3日,雪。
加拿大的雪好厚,像棉花糖一樣。
今天和爸爸影片了,爸爸問我:“達妃,你那邊的鋼琴老師怎麼樣?”
其實到加拿大當交換生這段時間,我沒去過幾次琴房。
每天放學,我都偷偷跑去戲劇社看排練。
我想告訴爸爸,比起音樂,我可能更喜歡錶演。
但是這句話,在我喉嚨裡滾好幾下,還是沒說出口,我告訴爸爸,這邊的鋼琴老師挺好的,下週有小測驗,我會好好練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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