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冰淵底部的前代冰王陵暗室裡,大長老霜璃的額頭重重磕在冰晶地面,發出悶響。
她面前高達三十米的冰雕上,千代冰王夫婦手挽手凝視遠方,冰後掌心託著永恆冰核的模型,冰王指間還凝著未及揮出的冰龍戰紋,是三百年前他們被火族圍攻時的最後姿態。
若姬雪宸在場,定會發現冰後眼角的淚痣,與自己右眼下的淡藍胎記分毫不差。
“吾王在上,冰族復興指日可待。”
大長老霜璃的聲音帶著虛偽的虔誠,餘光卻盯著冰王腰間的冰族紋章。
二長老玄冰踩著吱呀作響的冰階走近,他袖中藏著的冰稜匕首在昏暗的冰光中泛著殺意。
“若那丫頭真是皇女……她繼承的可不止冰核,還有王位繼承權,我們該不該。”
“住口!”
霜璃猛然轉身,袖中甩出的冰魄之力化作十二道冰錐,將玄冰釘在牆上。
後者悶哼一聲,喉間溢位的血珠尚未落地便凝成冰晶,卻仍盯著霜璃泛青的眼角。
霜璃的臉色驟變,左臉突然爬滿蛛網狀的藍紋,那是千代冰王臨死前種下的冰蝕詛咒。
她踉蹌著扶住冰雕基座,看著冰王指尖垂下的冰稜恰好指向自己心口,彷彿在審判當年的背叛。
當穹頂縫隙漏下的極北幽光注入眉心時,那些猙獰的藍紋才逐漸消退,露出她保養得宜的年輕面容。
眼見目的達成,霜璃立即退出暗室,她摸向臉上未及消退的藍紋,突然對著冰雕啐了一口唾沫在接觸冰面的瞬間凍成血紅色冰晶,恰好落在冰後腳邊,像極了當年她刺向冰王時,濺在裙襬上的那滴血。
霜璃餘光掃過倒在冰晶地面上的玄冰,袍角的冰稜隨步伐輕顫。
她指尖微顫著虛扶向對方肩頭,面上浮起三分急切七分做作的關切。
“玄冰?可傷到了哪裡?”
嘴裡摻著冰稜般的冷意,唯有眼底閃過的不耐,被垂落的睫毛掩得嚴絲合縫。
玄冰撐著地面的手掌按出細碎冰裂,抬頭時瞳孔卻亮如冰魄之心。
他一把扣住霜璃探來的手腕,指腹摩挲著她袖口的鳶尾紋章殘跡,近乎呢喃。
“是我失言……只要霜璃肯多看我一眼,便是千刀萬剮也甘之如飴。”
指尖滾燙的體溫透過冰層,在她蒼白的手腕上烙下紅痕。
霜璃的指甲幾乎掐入掌心,面上卻綻開溫柔笑靨。
她任由對方扣著自己的手貼上臉頰,感受著那令人作嘔的灼熱,直到玄冰的拇指擦過她左臉未褪的冰蝕藍紋,那是方才詛咒發作時留下的瑕疵。
“傻話。”
她輕聲哄著,突然抽出被攥住的手,袖中冰稜劃破空氣,在對方耳畔留下寸許血痕。
“記住,將人截殺在半路,不要讓其他人發現,任何人都不得阻我拿到永恆冰核。”
尾音消失在冷凝的呵氣中。
玄冰望著她轉身時,袍角掃落自己方才獻上的冰晶玫瑰,那是用三百年前她最愛品種培育的絕域之花。
他舔了舔唇角的血,指尖撫過她手腕殘留的溫度,忽然低笑出聲,冰晶地面下,無數細小的冰蛛正順著他的血跡爬出,織就一張通往臨天峰的咒文密網。
當霜璃的腳步聲消失在長廊盡頭,一個由魔氣凝成的身影從陰影中爬出,它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爆響,瞳孔裡流轉著天魔虛影特有的紫黑。
“冰族聖物現世,這麼大的事,竟不通知合作伙伴?”
霜璃轉身時已恢復威嚴,冰紋在袖口翻湧成防禦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