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三十二年出生的奇女子

第30章 共同的仇人

“無妨無妨,咱們私下裡說話談天罷了。”呂渙真將張鳳儀扶了起來,重新落座。

張鳳儀的這份怒火,呂渙真何嘗體會不到,呂重之死,大仇尚未得報,她又怎能甘心?

“鳳儀,你說殺你全家的賊首,你記住是什麼模樣了?”

“對!記得一清二楚。”張鳳儀咬牙切齒地說道,“臉上有個醜死人的刀疤,太好認了。”

刀疤!呂渙真心中大驚,激動地汗毛直豎。

“那......那刀疤。”呂渙真聲音顫抖地問道,“可是在左頰上?”

張鳳儀睜大了眼睛道:“小娘子,你怎會知道的?”

“那賊首,名叫肖剛。”呂渙真捏緊了拳頭道,“我的父親,亦是被那賊子所殺!”

那日蓬東堡一戰,肖剛所部被秦良玉的援軍擊潰,可是本人並未身死,手下酉陽兵也還有好幾百人。他隨後便帶人離開了黔江縣地界,在巴東地區繼續流竄作惡。

這張鳳儀一家,應該就是肖剛這夥流寇的犧牲品。

“呂小娘子!”張鳳儀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呂姐姐!咱倆仇敵既是同一人,卑職敢請小娘子派人尋這肖剛的蹤跡,血仇不可不報啊!”

“快......快起來。”悲憤之下,呂渙真的眼眶也溼潤了。二人的仇敵竟是同一人,呂渙真只覺得與這張鳳儀在袍澤之誼下,又親近了許多分。“咱倆的血仇,姐姐我一定會報了!”

張鳳儀抬起頭來,臉上掛滿了淚珠。呂渙真細細看來,這張鳳儀面板雖算不算白淨,卻也五官端正,有些靈氣,若是普通農家姑娘,在十六歲的年紀,家裡的門檻都要被說媒提親的人踏破了。

可是原本幸福安寧的一家,卻遭了肖剛一夥的劫掠與屠殺,只剩下了張鳳儀這孤苦伶仃的女娃!

想到這裡,呂渙真更是怒火中燒,對肖剛的恨,已經不僅僅是家恨,更是帶有了為巴東百姓出頭除害的義憤。

“鳳儀,我答應帶你們剿匪,我做到了;答應帶你們過好日子,明日,賞銀就能發到你們手上。”呂渙真緊握著張鳳儀的雙手,說道,“今天我也答應你,肖剛這賊人,我也要將他除去,告慰死在他屠刀下的亡靈!”

“呂姐姐!你說的話,我信!”張鳳儀的雙手,也緊緊握著呂渙真不肯放開。

“去吧,你是甲隊管隊,是軍中的骨幹。”呂渙真柔聲安慰道,“做好軍中的工作,再給我些時日,肖剛這夥人,我一定不會放過!”

......

第二日,呂渙真在軍中行賞。大埡口一戰大勝,全軍所有軍士,賞黃金一兩;張鳳儀所率的甲隊表現尤為出色,再額外賞白銀五兩。

紅字營姑娘們個個眉開眼笑,一兩黃金便是十兩白銀,已經快趕上一年的軍餉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在呂渙真心中,她還覺得這些賞銀太少了,若不是紅字營將要添置火銃,急需用錢,她其實想將繳獲的三分之一都賞給將士們,將紅字營打造成戚家軍那樣聞戰則喜的隊伍。

隨後的幾日,為了火銃一事,呂渙真也是費了好一番腦筋。她本想出錢在大圃寨周邊設一個火銃工坊,自行製造火銃。可是製造火銃涉及到硫磺、硝石、鐵礦的輸入,請工匠也不是一筆小數字,林林總總算下來,自己手上這點銀子若是想置辦工坊,實在是不經花。

最後只能請大圃寨書吏陳安秋出馬,去重慶府中,談了個大些的火器作坊,算是達成了協議。此後紅字營的火銃、火藥以及各種耗材都從這家作坊購買,而作坊給出的價格也頗為優惠,一杆鳥銃六兩銀子,保證質量,若是鳥銃炸膛,則該作坊十倍賠償。

對於這些買來的鳥銃,呂渙真對它們的質量還是有信心的。明末戶籍制度糜爛,對於這些世代工匠的匠戶而言,每年上繳國家的火器,只需粗製濫造,能湊數便是;而自家用來售賣的火器,卻是精心製造,保質保量。

後來的崇禎年間,明軍與清軍作戰時,竟發現清軍火器比自己手上的還要精良,這都拜那些將火器走私給清人的晉商所賜。

如今呂渙真手上的火器,也是從作坊手中買來的,應當不存在炸膛傷人的風險。

多虧了陳安秋的一番巧舌,第一批鳥銃一百二十支,以及配套的火藥、鉛彈等等,只花費了一千兩多一點的銀子,就在半月之後送到了紅字營。這半個月裡,呂渙真又花了些銀子,擴建了軍寨,修建了一個簡易的靶場,供鳥銃手們練習。

這明朝鳥銃如何操作,呂渙真也完全不清楚。好在那《紀效新書》中有“鳥銃解”、“習法”與“銃歌”幾章,關於如何習練鳥銃,寫得明明白白,省了呂渙真許多琢磨勁兒。

自那之後一月,大圃寨外勞作的農民們時常聽見紅字營軍寨內,傳來陣陣爆豆般的鳥銃聲兒。呂渙真對於紅字營的編制,這才算真正的完成了。每伍有刀牌手一人,長槍手兩人,火銃手兩人。全軍火銃手共有一百人,這是一股不容小覷的火力。

在這些日子當中,正如呂渙真所預料的,萬曆皇帝朱翊鈞駕崩,明光宗朱常洛繼位,改元泰昌,是為泰昌元年。

呂渙真在心中盤算著,距離川兵援遼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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