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之下,清風之中,石城外成為了是血與火的世界,一道道紅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煙塵衝上夜空。
尤其是城牆破口處,一片一片的人群在往來衝突,空中往來的箭矢一陣連著一陣飛向天空。
更高處有九黎的大巫和烏越的薩瑪在大戰。
牆上有嘈雜的聲音傳來,是召集守衛者前去增援破口處的命令,然後就是一陣忙亂的聲音。
又過了好一會,上面安靜了下來。
樂之在確定了周圍確實沒人之後,摸到鐵柵欄旁邊,雙臂使勁,運起真元。
“啪”的輕響,金屬斷裂的聲音被布包裹著沒有傳出去。
樂之的身體一陣蠕動,身體變成狗般大小,潛入汙水中,從狹窄的排水口悄悄地鑽進了耀烏城。
石牆附近的幾棟建築並不算好,房屋被前幾日投進來的石頭砸得房倒屋塌,只剩下殘破的梯柱與房梁,還有一間也許經歷的火災,只剩下枯黑的殘垣斷壁。
不遠處有一些完好的房屋和竹樓,只是緊閉房門一片漆黑,主人或許已經逃掉了。
黑夜對於樂之來說比白天還要自由還親切。
由於自幼的慘痛經歷和自身的醜陋形象,樂之和孔陽從小就更喜歡在夜間出來活動,白天儘量待在山洞裡或者陰暗處。
而且由於自身的體質原因,他們的眼睛在夜間能看得更遠更加清楚。他們的手、腳和身上的毛髮在夜間給他們提供了更大的便利和掩護。
所以他們喜歡黑夜,無拘無束,自由馳騁,能獲得和其他種族在白天一樣強大的能力和成就。
藉著夜色和民居的掩護,樂之如幽靈般行走在夜色中,遠遠地有亮著燈光和巡邏的隊伍跑過去。
樂之找到一處水塘,輕輕地鑽入水塘,洗掉了身上的汙水和臭味,然後在一處相對偏僻的地方邊上了岸。
並不是他有潔癖,常年生活和廝殺在山林中,又怎麼可能幹淨。
只是排放口的汙水太髒了,他的身上味道太重了,會影響他潛伏的效果。
束好頭髮,抖掉身上的水,重新穿上皮甲,小心翼翼將脖子上懸掛的黃繩貝殼揣進胸口。
再次蒙了面,插好後背的刀,靠向不遠處的一個院子。
熟練地翻牆而入,走在院子的陰影裡,不多時又沿著牆壁、爬上屋頂,四處巡查了一番。
辨認方向,再次朝著耀烏城中間的那座巨大的建築前進。
被城外射進來的石塊和火箭破壞的街道、城池裡遠遠近近青灰的院落,在潮溼悶熱中都是森冷的感覺。
此時入夜還算不得太久,街道上還有很多急匆匆奔行烏越部的戰士和人群,樂之沿著院落間的黑暗之處謹慎而快速的靠近了主城樓。
主城高三層,外面全是由大石頭堆砌而成,中間縫隙由米汁攪拌黃土澆築,堅固無比。
最下一層高約七丈,牆頭每隔一丈修有垛口。第二層視窗洞開,從遠處看裡面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第三層則僅僅有一些微弱的燈光。
樂之稍稍有些興奮,步履加快,轉眼間穿過一間庭院,差點與一名正從屋內跑出來的孩童碰到,他一下躲到一棵樹木後方,由極動轉眼間化為極靜。
待到那孩童跑了過去,樂之才探出頭來朝四周望了一眼,猶如黑夜中的老鼠般輕盈而迅速地竄過庭院,沿著柱子上了房梁,躲進一塊石板後方。
前面傳出一陣喊叫音,有幾個人騎著金豹獸快速跑進了主城,衣服顏色款式稍有差異,但俱都身穿重皮甲,有兩人身上的甲縫裡還鑲嵌著羽箭,看得出都是剛從戰場下來。
這些人都是烏越部帶兵掌權的族長和長老。
這幾人當中,樂之只認識前方的一位。
那位留著山羊鬍子的悍將是烏越部大長老蘇賴,亦是烏越部大酋長禽子楠以下最有權勢之人,對待敵人向來以兇狠殘暴著稱。
主樓的門口站著幾名彪悍的侍衛,其中一名手持長戈的雄壯大漢最是引人注目。
趁著門口守衛的注意力被幾人短暫帶偏,樂之無聲地衝出屋簷,腳步踏上城牆下的石塊,雙手手指扣住縫隙,剎那間的幾個騰躍,已經如同鬼魅般的竄上主城城牆三丈多高。
整個過程一點聲音沒有發出。
身影貼在城牆上一動不動,如同靜止了一般。過得一陣,那身影又是幾個縱躍向上爬去,腳步詭秘無聲。
二層的主城上並沒有多少守衛,也許是因為城牆處的戰鬥太激烈的緣故,大多數的戰士都被調去支援了。
樂之腳步輕盈,走到視窗下隱於黑暗處,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才能證明他此刻的存在。
“……今晚的攻勢更加猛了,看旗幟應該是黃夷、畎夷的軍隊,這兩族在前期的戰鬥中損失不大,正是養精蓄銳之後……”
“……箭矢現在庫存還有三萬支,工匠每天大概能趕製出三千支,每天消耗大約八千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消耗的速度……而且製作箭頭的獸骨也馬上要沒了……”
“……糧食,糧食,現在問題最嚴重的是糧食,幾萬人的吃喝,已經開始控制每日發放量了,剩下的糧食還能堅持五天,城牆上的戰士吃不飽是沒法戰鬥的,外面的糧食運不進來……”
“……大酋長在哪裡?是戰是降得趕快拿個主意,現在降還能談條件,過幾日只怕條件都沒得談了……”
“……放屁,降什麼降,老子誓死不降!老子還有幾萬戰士,還能打,只要再熬個十幾日,九黎部就退了,到時候我還要殺回去……”
“……十幾萬人都敗了,現在幾萬老弱就能堅持住?你他媽腦子進水了吧……”
“……你個叛徒!我決不投降——”
“……哎哎,別打,別打…大敵當前……”
房間裡的光影與爭吵在遠處火光的映照下顯得奇特而喧鬧,樂之輕嘆一口氣,繼續向著三層高樓爬去。
三層是整個主樓的最高層,站在上面可以一覽整個城池,就連城牆破口處的戰鬥,站在這裡也能看得非常清楚。
整個三層應該是禽子楠及其家眷的住處,樓內房間錯落,牆壁上掛著珍貴的獸皮,几案上擺放著來自周地的珍貴青銅盤碗和漆器。
幾個女孩端著水盆和雜物急匆匆的行走在走廊裡,空氣中漂浮淡淡的血腥氣。
樂之悄無聲息的行進在房樑上和廊柱間,沒發出一點聲音。
臨近大廳,他輕輕地探出頭去。
一間寬敞豪華的房間內,幾個人圍在一起忙活著什麼。
房間裡充滿了濃烈的草藥味道。好一會,在一個老者的帶領下,幾個人帶著女孩們離開了房間,只剩下房間裡的兩人。
遠處樓梯口站著兩個帶刀的彪悍侍衛。
禽子楠臉色蒼白地端坐在軟塌上,胸口和肩膀上綁著厚厚的繃帶。
前天在城牆上指揮戰鬥的時候,被一名大巫用弓箭射穿了肩膀,好在並不危及性命。
換藥完畢,一名中年美婦蹲坐在他的身邊,服侍著他重新穿上鎧甲,掛好佩刀。
整理完畢,禽子楠站起,往樓下走去。
兩個侍衛躬身掀開門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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