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柔主動搭話道:
“……以前我總覺得殿下獨來獨往的,還以為是錯覺,原來真是如此。”
晉王眼睛瞄了她一眼,似乎還是不太想理她,但是又找不到不理的理由,於是依舊用溫柔淡然的語氣回道:
“宮中同齡人本來就不多,再者你也知道,父皇對待我們幾個嫡出偏心的厲害,引得旁人嫉恨也是正常的,關係不可能太好。”
“那殿下總是躲著我做什麼?我又不會害你。”武柔不服氣地問。
晉王沒有看她,抿了抿唇似乎在平靜自己的情緒,然後無奈地說:
“我是真討厭有野心的人,尤其是為了榮華富貴費盡心機的女人。”
武柔知道他在說自己,忍不住用眼角斜了他兩眼,說:
“真的有人會沒有野心嗎?我看殿下的課業做得刻苦,每天都跟考狀元似的,打馬球習武也很用功,難道你就一點兒野心也沒有,甘於平庸?”
晉王此時才突然扭過頭來看著她,目光堅定地說:
“對,我沒有。我安於自己的位置,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我刻苦是因為父皇說了,太子哥哥做了皇帝之後,能依靠的人不多,我是他的親兄弟,關鍵時候要替他出謀劃策,要替他帶兵上戰場。
為什麼人一定要有野心?如果每個人都安於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本分,這天下也不會有這麼多紛爭,早就太平了。”
武柔愣了一瞬,看著晉王認真誠懇的表情,著實有些意外。
在她的心裡,作為一個皇子,肯定會有些爭皇位的心思的,他之所以不爭,肯定是因為太子珠玉在前,他半被迫的妥協了,認命了而已。
沒想到他竟是真的……無慾無求的菩薩型別。
倒真跟他的氣質長相很配。
這難道就是旁人說得,相由心生?
武柔收回了驚訝的目光,用眼尾瞧著晉王身前的草地,說道:
“殿下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你覺得自己的位置正好合適。那旁人呢?有的人德不配位,有的人位置低了,難道也不讓人爭一爭?”
“誰的位置低了?你嗎?你覺得自己的德行該在什麼位置上?”晉王毫不客氣地反問,語氣依舊溫和,但是依舊掩飾不了其中的譏諷。
武柔拉著披帛掩著嘴,半嬌羞的樣子,但是一雙眼睛卻灼灼似火,毫不退讓。
她微微挑了挑眉,說:
“當今陛下啊,陛下當初的位置低了,他若是不爭,現在還不知道哪個德不配位的佔著皇帝的位置,禍害天下呢。”
晉王李善怎麼沒有想到武柔在這兒等著他,他噎了一下,隨即不悅地扭過頭去,悶悶地說:
“我說你呢,你扯我父皇做什麼?”
“咱們不是說野心呢麼?殿下如此心性,說實話阿柔十分的佩服,但是殿下自己不食人間煙火,總也不能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也不吃飯吧?”
武柔破罐子破摔一樣,將披帛放了下來,坦然地說:
“沒錯,我就是費盡心機的想要陛下的寵幸,想要生一個孩子。可我這點兒野心算不得什麼吧,不過就是為了自己以後的日子做個謀劃罷了。”
她瞄了晉王一眼,在他震驚不恥地眸光中,又補充了一句:
“我若是處在殿下這個位置上,那我也不慌。”
晉王皺著眉頭,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他手裡握著一顆琉璃珠子,焦躁地轉動著。
即便嘴上沒有道理可講,內心的厭惡卻是真的。
他不喜歡,真的不喜歡武柔是這樣的人。
他抬手支著額頭,甚至覺得氣悶的有些頭疼。
武柔見他不說話,就以為他終於“醒悟”了,動搖了,於是微微往他那邊兒湊了湊身子,說:
“殿下,要不你幫幫我?”
不管多少次,晉王都會被武柔的厚臉皮和大膽的請求給震驚到,他在胳膊的縫隙側過臉來,望著她瞳孔震動。
武柔一臉的無辜,還很意外。
“做夢吧你。”少年晉王咬牙切齒地丟下了一句,起身走了,那背影還有些倔哼哼的。
武柔望著他的背影,心裡頭很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嘴,過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
“不願意就不願意,至於生這麼大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