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了他的話,也跟著笑了出來,佯裝斥責道:
“就你懂,還敢當著你耶耶我的面兒編排起我來了?”
太子卻一點兒也不害怕,而是笑著問道:
“難道兒臣說錯了?”
皇帝揹著手,笑著說道:
“沒說錯……欣賞以示重視是其一,其二是吐蕃也求尚公主求了好幾回了,朕準備答應。
他那兒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情況也不簡單,要想再來第二個燕四娘,朕就得給這第一個足夠的尊榮。”
武柔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們父子幾個說話,發現太子跟晉王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晉王太規矩太拘謹了,在皇帝跟前總是安靜且端莊的,像是一尊高貴的童子神像,又像是一個時刻準備聽命令計程車兵。
但是太子……太子不僅僅容貌與皇帝更加的接近,那股自信和從容的氣度也很像。
只是他是少年人,意氣風發,有一種耀眼灼目的感覺。
他們兩個相處更隨便,更像是好朋友。
而魏王李泰……武柔不由地在心中翻了個白眼,他就是一個時刻看人眼色的可憐蟲。
當然,他只看皇帝和太子的臉色,旁人的臉色他肯定是不屑於看的。
正在這個時候,弘化公主……以前的燕女郎從公主的車駕上下來,終於走到了皇帝的面前,衝著皇帝躬身行禮。
她頭上戴著沉重又華麗的金鳳冠,黑髮壓鬢,妝容精緻富貴,一身待嫁的綠衣霞披,廣袖垂地,衣裙曳尾,華麗而莊重。
再配上她那豐腴大氣的面容,自信的氣度,款款走來時,當真有一種母儀天下的氣質。
武柔抓著披帛,微微搭在嘴邊笑了出來,這一刻,她徹底不再替燕女郎可惜,覺得她會後悔了。
如果不能做大唐的國母,她也該做一國之母,這樣才能配得上她。
如果真是隨便嫁了朝中哪個權貴,那才是辱沒了她呢。
皇帝上前一步,輕輕地託了她的手臂,不讓她拜下去,用鄭重又儒雅的聲音說道:
“吐谷渾的事情,就辛苦你了,朕給你的符節收好,另一半我已經命人送到了鄯城邊境,如若有變,他們可隨時出兵助你,你要妥善利用。”
“是,四娘記住了。”燕女郎語氣恭敬,眼神堅毅。
皇帝看著她似有不忍,遲疑了一瞬,又對著身旁的太子囑咐道:
“承乾,你記著,以後不管出了什麼事情,即便是吐谷渾沒了,也要保證弘化公主的安全。”
太子此時也收斂了笑容,對著皇帝躬身行禮,鄭重地應道:
“兒臣謹記。”
燕女郎聽聞,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差點兒就落下了淚來,她後退了一步,鄭重又端莊的朝著皇帝行了一個跪拜大禮,抬著袖子說道:
“陛下,兒臣李氏四娘,祝陛下福壽延綿,祝大唐國運昌隆,千秋萬代……兒臣去了。”
她的語氣是那樣的真誠。
在場的眾人看著她,都隱隱有了淚水,沒有人說話。
她起身又看了送行的眾人一眼,像是最後看一眼自己熟悉的親人一般,眼含不捨,卻斷然轉身離去。
送親隊伍中的號角聲“嗚嗚”響起,公主隨行的儀仗奏樂,鑼鼓開道,大唐的旌旗飄揚,幾千人的隊伍簇擁著公主車駕,浩浩蕩蕩地離去。
武柔隨行皇帝的儀仗轉身的時候,遠遠地看見百姓的人群中,有一個帶著白色幕離的女子,騎在馬背上,執著地追著車駕而去……
出了長安十里亭,她們私下裡肯定有機會好好告別一番的吧?
畢竟此去一分別,餘生恐怕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
……
轉眼到了四月,武柔依舊可以自由出入武德殿,跟晉陽公主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可是在得寵這條路上,卻依舊沒有進展。
陛下真的就當她是一個女官,一個女兒似的人,根本就沒有將她當婦人。
不僅如此,當初的王才人因為上一年的中秋宴,侍寢了一回就有了身孕,每每扶著肚子從武柔身邊走過的時候,那神情就跟得勝了的公雞似的!
“噗……呵呵呵……”徐惠聽了武柔抱怨的話,忍不住矜持地笑出了聲,說:
“我不知道你的嘴巴也這麼毒……公雞,倒是活靈活現的。”
徐惠也酸,扯著帕子在手裡繳了兩圈,寡淡的眉眼眯了眯,語氣頗為諷刺。
武柔雖然沒有她那麼的愛慕陛下,但是如今一直不得寵,也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了。
她一邊給徐惠捏著腿,一邊深深地嘆了口氣,又很快低頭抵在了她的腿上,抓心撓肺地說:
“娘娘也趕緊有個身孕吧,替我出一出這口惡氣!”
徐惠聽聞,失落的垂了眼眸,白皙的面板似乎又蒼白了些,說:
“我身體瘦弱……陛下不喜歡我這樣的,可惜天生體質便是如此,又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