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是真的大,這是給點顏料就準備開染坊了?”徐充容睜開了眼睛,寡淡的五官很冷,眼尾瞧著她,冷漠的表情讓人的腿肚子抽筋。
武柔已經摸清了她的脾氣,所以也不甚害怕,就那麼對著她,耍賴似地笑了笑。
徐惠抬起拿著團扇的手,輕輕地揮了揮,說:
“其餘人退下。”
話音剛落,伺候她的那些宮女便躬身行禮,一句不吭地退走了。
連帶著跟著武柔的阿瑟斯。
“怎麼,你這是後悔進宮了?”徐惠問。
武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臉上出現了些狠勁兒,堅定地說:
“我沒有。娘娘不知道,我家裡兩個兄長虐待我阿孃,欺辱我們姐妹,進宮的機會是我拼了命求來的,是我能擁有的最好的選擇。”
徐惠見她變了臉,年輕稚嫩的臉龐,違和地帶著煞氣,她愣了一瞬,說:
“你急什麼,我就是問問。”
武柔這才意識到自己激動了。
一提起她那兩個兄長,她就忍不住激動。於是連忙又將笑容拾了起來,帶著少女的天真,說道:
“哎呀,娘娘跟我不一樣,我喜歡娘娘,忍不住就替娘娘覺得可惜,要是在宮外的話……”
徐惠微微勾起了唇角,嘲笑似地問:
“在宮外怎麼了?”
“……憑娘娘的身份,依舊能過得尊貴,還能有一個年輕帥氣,兩情相悅的如意郎君。”武柔說得很認真,甚至臉上真的帶上了惋惜的神色。
她們在一個宮殿住著,相處日久,武柔自然瞧得出來。
就如晉王殿下對徐惠的評價一樣,她極為愛慕皇帝陛下。
平時高傲冷漠的人,一聽皇帝陛下傳召,眼睛就會像星星一樣明亮,臉上帶著不知是欣喜還是害羞的紅暈,微微勾著唇角,連聲音都會暖上三分。
就如同冰河入了春一樣。
若是聽聞陛下招了誰侍寢,尤其是新人,她就會皺起眉頭,滿臉的不耐,打聽她為人如何,相貌如何。
她依舊很高傲,很冷漠,只是那時的失落和嫉妒,怎麼也掩飾不住。
徐惠聽了武柔的話,卻直接反問道:
“這世上,難道還有比當今陛下更加讓人如意的郎君嗎?”
武柔看著她,認真仔細地想了想,說:
“……陛下自是天下第一人,可是他年紀大了,而且他不是最喜歡文德皇后麼?”
徐惠高傲地仰著下巴,收回了目光,手中的團扇輕輕地晃著,說道:
“那也只怪我生不逢時,我生,君已老。陛下有什麼錯?”
她說著,將團扇換了手,眼睛望著樹蔭之上的天空,聲音越發的空靈,問:
“你有什麼抱負嗎?”
“抱負?”武柔愣了一瞬。
抱負這個詞,通常用在男人的身上,女兒家是不需要的。所以她以前從未想過。
可若是現在問她。
她的瞳孔晃了晃,她想當上二品的嬪。如果這種庸俗的野心,也能稱之為抱負的話。
“嗯……人有了抱負,併為之努力,就有了目標,人生就不會渾渾噩噩。即便是目標不能達成,在過程中也會獲得充實感和滿足感。
不管是男兒還是女郎,只要是人都需要內心的滿足感,就跟人要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所以即便是女人,也需要懷有抱負……這是文德皇后在《女則》中說的。”
“《女則》?”武柔睜大了眼睛,女則是長孫皇后所作,“我讀了女則,但是裡面都是些歷史上有名女子的列傳,教女子明得失,以史為鑑,以正自身的,沒記得有這個啊。”
徐惠又在嘲笑她了,微微勾著唇角說:
“你看得那是刪減過的《女則》,真正的《女則》,在四妃和九嬪之間傳播。”
“為什麼要刪減?”武柔蹙了眉頭,“是因為陛下不喜歡嗎?”
徐惠聽她這樣懷疑皇帝,猛地從椅子上涼椅上坐了起來,蹙著眉頭怒斥道:
“你才見過陛下幾回?不許如此揣測他!”
武柔見她真動了怒,連忙低下了頭,從旁邊站了起來,躬身行禮道:
“阿柔錯了,請娘娘責罰。”
徐惠用寡淡的眉眼,冷漠地瞧了她一會兒,又高傲地躺了回去,也不讓她坐了,而是娓娓說道:
“《女則》本來就是皇后娘娘寫來,用以自警和教導宮妃的,有些話過於冷靜和理智。
她在世時,不曾讓陛下看過。後來她過世之後,陛下看到了,捧著書痛哭流涕,讚譽有加,於是下令刊印,天下發行,自然是全卷。
可是書的內容發出去,是世人自己覺得裡頭內容大不妥,說皇后是天下第一奇女子,有些話她用得,尋常女子用不得,自行刪減了好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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