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柔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她是迫不得已的,她不甘心,若是還要編排一些良善的話,她怕自己會氣得立時吐出來。
所以猶豫了一會兒,終是老實地說道:
“他們是我的血親,是阿耶的兒子,武家要靠他們傳宗接代……只能這樣了。”
皇帝聽聞,輕笑了一下,說道:
“當年皇后也是如此,我一定要懲治她那個異母兄弟,她攔著非不許,怕世人說她恃寵行惡,報復族親。
我知道,其實她怕名聲有損是為了我,怕我落得一個公報私仇,有失公允的形象。
當時我已經是一國之君了,她總是提醒我說,我的所言所行萬民矚目,當為表率……但說到底,還是她自己能放得下。”
皇帝說起長孫皇后的時候,眼睛在回憶,眉目都透著溫柔。
武柔這才敢直直地看他。
她這才意識到,不管這個男人多有權勢,看著多麼高不可攀,也只是一個尋常的人罷了,有血有肉,也會傷心。
“你們女人就是心軟……若是朕的話,朕可做不到那麼大度。”皇帝哂笑了一聲,表情中透著些殺伐的味道,自信又從容。
武柔在心中想:不得不說,皇帝陛下真的很有魅力。
這時,他突然回過頭來看了武柔一眼,又說:
“不過心軟也有心軟的好處,可稱之為大度。若不是皇后時常攔著,朕這脾氣,可得不了胸懷大度的賢名。”
他說完了,伸出手指指了一下旁邊的長榻,抬起的鳳眸離那濃密的長眉更近了。
他的眉目本就漆黑深邃,這樣一來就好似籠罩了一層陰影,更顯得眸光鋒利如刀,似乎帶著狠,不容質疑地說:
“你去那邊睡吧,朕要休息了,明日還有朝會,不聊了。”
他說著就要去散床幔。
武柔嚇得立馬從床邊兒上站了起來,殷勤地將自己這一頭的帷幔也替他取了下來。
帷幔上方吊著一排細鈴,隨著紗幔輕柔撒開的動靜,發出了一陣“叮鈴鈴”清脆的響聲。
這聲音像是一種訊號,掌燈的宮女提著一個八角宮燈,推開門,從閣間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將床頭的那兩盞燈壓滅了,動作輕柔又仔細,像是在暗夜裡跳舞的精靈,幾乎沒有一點兒響聲。
甚至她轉身離開的時候,低著頭看也沒看武柔一眼。
她走了,連帶著她帶著的光也離開了,然後停在了閣門外頭,留下了一片令人瞌睡的昏黃。
武柔緊張地不知所措,看著皇帝的背影,僵直著站了一瞬,才聽話地走到了長榻旁,躺了下去。
……
皇帝很快就睡著了,安靜的寢殿中能聽到他輕微的呼吸聲。
可是武柔卻一夜都沒有閤眼。
侍寢臨幸,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在昏暗的燭光中,不停地想自己到底哪裡犯了錯。
是她沒有及時行禮嗎?還是她表現的太膽怯?還是說她的回答觸怒了他?
武柔不禁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們最後的對話上,一遍又一遍的在腦中覆盤。
皇帝說了,若是他自己的話,絕對不會這麼大度。那說明她的回答確實不合他的心意。
難道她當時應該惡狠狠地將心裡話說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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