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微微搖了搖頭:
“打仗打的就是消耗,各地府兵平時就在家務農,是主要勞動力,若是不顧及農時,良田荒廢,光靠豐年的庫存,能打幾回?再說短兵相接,提前能有什麼好應對的,還不就是多備些糧草,多召集些人。而這些東西,大唐不懼。”
武柔又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問:
“哎,陛下,我記得你說過,這仗主要靠邊境的都護府和回紇人出兵,怎麼感覺……這跟你當初計劃的不一樣?”
當初李善計劃由李績帶兵,由他統籌調遣原先歸降的東突厥將士,瀚海都護府和燕然都護府都是原先的東突厥舊地,離西突厥近,調兵方便,地形、作戰方式也更熟悉,從京中調派一萬禁軍做主力也就夠了。
現在改為左右屯衛共四萬人出征,差距著實不小。
李善側眸看著武柔跟前的那幅奏章,直了直痠痛的腰,頗為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換將了。程老將軍的征戰履歷,大多是大唐腹地的收復討逆之戰,與邊境外族的作戰經驗不多,後來又鎮守西南……他自己習慣調遣大唐軍士,說不喜歡跟外族打交道,朕只能配合他。”
武柔聽聞,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盯著李善的眼睛:
“這……妥當嗎?”
這種事情是可以隨意遷就的嗎?武柔心想,若是讓她做主,哪有她遷就屬下的份?給他慣的!
李善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說:
“放心,每個將領都有自己的作戰風格,身為帝王,遣將用人不宜過多插手細節,儘量配合,穩定後方才是取勝之道。他也是名將,換個打法而已,不至於打不過。”
武柔不置可否的偏了偏頭,掀起那份奏章看了看,見墨跡已經幹了,便合了起來,放在了它該呆的那一摞裡。
她有時候真替李善這性子著急,動不動就退讓,就遷就,但是轉念一想,若不是他這個性子,也不容不下她這種人啊。
武柔再抬眼,看著李善的眉眼又多了幾分溫柔和喜愛。
她故意湊近了他,但是也不敢太挨著,怕擠了他的胳膊,妨礙他處理公務,然後故意帶著些諂媚,甚至是做作地說:
“九郎……你怎麼這麼好呀。明明忙得要死,還要解答我的疑問,也不嫌我煩。我阿耶當初對我都沒有這麼多耐心呢。”
李善的身子僵了一下,提著筆心虛地瞧了她一眼。
其實他是有些煩的。尤其是在前頭跟朝臣們爭論了那麼久之後,他回來連嘴都不想張。可是……
“我怎麼能嫌你煩呢。不能我一有煩惱就找你抱怨,回頭你想同我說話,我卻嫌你煩了,做人哪有這等行事?”
武柔撇著嘴笑了,尤其是看著他那心虛的表情,笑得更歡了。
最後實在忍不住,雙手扒著他的胳膊,直起身子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李善被拽地趔趄了一下,只管淺淺地笑,竊喜中帶著羞澀,低頭一看筆尖戳在了奏章上,留下了墨點,又佯裝生氣,用好看的眼睛瞪她。
武柔連忙拿了過來,笑著積極地說:
“下官馬上替陛下謄抄一份,馬上!”
……
……
李善心知自己不擅長征戰,既然不能跟自己的父皇一樣帥軍出征,但是對軍隊的重視卻不能少。
五月末,正值夏日暑伏,他穿著莊嚴的皇帝冕服,一路儀仗隨行,羽林開道,去玄武門為出征的將士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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