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居所受驚，唯恐中宮有虞，擅自帶人前來。”
一記停頓，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她再次叩首，嗓音是精心雕琢過的顫慄。
“此前，嬪妾愚昧，為宵小矇蔽，險些鑄成大錯—萬望娘娘恕罪。”
這一聲“恕罪”，像一把無形的鐵鉗，生生從容妃的脊骨裡抽走了最後一絲支撐。
終於，高臺之上的聲音落了下來，輕得彷彿一片雪，卻帶著審判的重量。
“林容華有功。”
“平身。”
此時，東宮大門緩緩開啟，太子趙衍一身常服，從容不迫地走了出來。他掃了一眼劍拔弩張的現場，最後目光落在容妃身上，語氣裡聽不出喜怒：“容妃娘娘真是好興致，三更半夜，帶著客人在孤的院子外頭唱大戲？”
一句話，引得周圍的侍衛都差點憋不住笑。
趙衍隨即臉色一肅，連夜召叢集臣於議事殿。
沈國公第一個站了出來，將一沓用特殊藥水拓印下來的信件呈上：“啟稟太子殿下，此乃容妃與北燕往來之鐵證！人證物證俱在！”
證據確鑿，容妃癱軟在地，再無力辯駁。
一個時辰後，八百里加急從皇陵傳來皇帝的口諭，言簡意賅：“容氏阿依莎，禍亂宮闈，勾結外邦，著即打入冷宮，終身不得出！北燕使團，即刻驅逐，永不許入境大晏！”
雷霆之怒，塵埃落定。
趙衍站在殿中，以監國太子的身份，沉穩地下達著後續指令：“徹查所有與翊坤宮有牽連者，只懲首惡，脅從不問。宮中不可因此大亂，安撫為要。”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顯仁德，又示威嚴。
沈時宜站在簾後，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欣慰。
她的兒子，真的長大了。
蘇憐月一直悄然立在殿角，直到此刻，才敢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氣。她抬頭望向簾後的皇后，只看到一個模糊而尊貴的輪廓。
鎮北侯府，保住了。
而這場大戲，不過剛剛拉開序幕。
翌日清晨，鳳儀宮。
一夜未歇的宮人們屏息斂氣，連腳步都放到了最輕。殿內薰香嫋嫋，沈時宜端坐於主位，指尖輕撫著溫熱的茶盞，眼皮都未抬一下。
殿下跪著林婉清、蘇憐月，一旁還站著柳嬪，三人心思各異。
“林容華。”
沈時宜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入殿中每一個人耳中。
林婉清心頭一緊，伏得更低了：“嬪妾在。”
“你帶人支援東宮，算是戴罪立功。功過相抵，此事便罷了，仍居你的青蘿居。”沈時宜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往後，交朋友要擦亮眼睛。”
最後一句，敲打之意盡顯。
林婉清重重叩首，後背的冷汗終於消了些：“嬪妾謝娘娘恩典，定當謹記教誨。”
沈時宜的目光轉向蘇憐月。
“蘇婕妤，你揭發有功，護駕亦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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