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三歲看老。
很難想象,世上竟能有人自說自話,和一個獨自在圖書館看書的四歲小孩談天說地。
從天文地理談及國家政務、從魔法要理講到過去的種族爭端,既孜孜不倦而又苦口婆心。
他又偏偏不是個公眾意義上的瘋子,甚至位高權重——人們只能被迫把這類做法強行解讀為“和藹可親”。
埃弗里斯特。
此人正是經過科爾王國皇家認證,名聲最為顯赫、學徒最多的大魔法師。
大魔法師的事自然有大魔法師的道理,又怎麼能叫發瘋?
也就莫甘的父親林德羅文采實在不佳,給人家比個拇指,順帶約上一架*。
既是那個人,再離譜的事,想想倒也有種極微妙的合理感。
言歸正傳,在莫甘知道的內情當中,這位大魔法師是孤兒出身,自幼被科爾境內精靈族大魔法師收養,作為人族孩童在精靈族被教導魔法,長大成人以後,不知怎麼的便投靠了科爾王國。
作為一個只有名字的“艾弗里斯特”大魔法師並不是刻意隱藏了姓氏,而是根本沒有姓氏。
按照科爾王國的傳統,凡入籍者,可以選取他人姓氏或自己編出一個姓氏,用以填表入駐。
然而埃弗里斯特在這之前一直都是精靈族內居住的黑戶,從沒考慮過這種瑣事。
憑藉強大魔法力量被當時的國王親自發來邀請,還額外被賜予了一個“皇家贈禮資格”的時刻,埃弗里斯特卻為姓氏這個相比之下有如雞毛蒜皮的問題冥思苦想,考慮了許久。
他發覺姓氏容易撞車,不夠獨一無二,自己編的也入不了眼,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那時,宮殿裡的科爾國王還在疑惑沒有訊息,是不是法師想要反悔,埃弗里斯特就自己找了過來。
他開門見山,問能不能用皇家贈禮換不用填寫姓氏,特立獨行一下,就這麼一個名字記在名冊裡。
因為這種理由,大魔法師埃弗里斯特便成了科爾王國戶籍記錄中第一個沒有姓氏的人。
介於如今距離精靈族逐漸衰弱,棲息地生存環境每況愈下,最後族群被判定滅絕已有九十餘年。
無論怎麼估算,這位現在直接隸屬皇室的大魔法師起碼也得有百來歲。
至於“受害者”,那當然不只莫甘一個。
因為幼年有著一段被迫“與同齡孩子交流玩耍”的折磨時光,在童言童語中勉強分辨出有效資訊以後,莫甘對這位大魔法師的“個人愛好”和“業務範圍”也比較清楚。
他喜歡孩子。
他不止喜歡找貴族騎士家裡的孩子、城堡僕人的孩子、紡織工的孩子、馬伕的孩子,等等等等。甚至有時找不到孩子,野外遇見一隻小馬駒都要分給分外的關心。
有人分析過地位崇高的大魔法師為什麼會有這種愛好,最終只能得出結論,或許是童年故友的缺憾,讓大魔法師多少有點問題。
這已經是委婉的形容了。
相比成人,自幼生長於精靈族的埃弗里斯特或許是會對相對純潔的孩童友善,藉助這種閒談獲得故友皆喪的慰藉。
——但他的履歷和“純潔”二字只能說毫無關係。
甚至“病情”更為嚴重,莫甘聽了替人尷尬地發毛,只覺得自己能用腳趾建出一整棟嶄新的微縮格蘭德莊園。
公主繼位以前,強大的大魔法師只以魔法能力震懾了大批想要藉機奪位的人。但在女王坐穩王位、戰爭結束以後,不知道達成了什麼交換條件,埃弗里斯特便親自出馬,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笑面虎。
身為實力卓絕的法師,埃弗里斯特鮮少出手戰鬥或者傷人。他只是依靠魔法不斷在王都穿梭,獲取常人無法獲取的情報。
當叛黨準備進行自己最後一次計劃的同時,便能見到王國最強大的法師笑意吟吟,親自上門拜訪,不請自來的來到叛黨的住所或者辦公地。
手下大打出手制服殘黨,等本地督查官前來捉拿歸案的時候,埃弗里斯特才會親自出馬。
他會聲情並茂地朗讀著自己調查到的內容,在禍首面前侃侃而談,開著輕鬆寫意的玩笑……
與此同時,有理有據地將他們的爵位、財產、莊園、一生經營得到的一切全數剝奪殆盡。
和與孩子相處時截然不同的是,這種談話伴隨著的往往是被傾訴人見了鬼似的恐懼眼神,以及絕望至極的寂靜。
這已經是二三十年前的故事,現在看來未免有些遙遠。
莫甘清楚這一點是因為有人專門告訴過他——埃弗里斯特手段清奇,但也許是個好人,還算值得信任。
這樣被外人稱作“笑面虎”的特質看似是虛偽的代名詞。
實際上,埃弗里斯特的每個動作和反應都發自肺腑,全是常人所無法理解,卻當然存在的真心實意。
埃弗里斯特以實力體現了一個結論——當一個樂子人手握強權又能力滔天,究竟能造出怎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新聞。
他是真的很樂。
這樣看來,埃弗里斯特也許算得上半個不被人理解,卻強大到別人必須理解,很不講道理的“享樂”瘋子。
不過莫甘雖然聽過內情,後來也確實完全沒有和這個人碰過面。
只是他現在隱約能察覺到,自己沒盯上人家,人家說不定隨手就能蒐集到自己的情報。
那把這些要素用來利用自己,然後從容脫身,又會是要幹什麼?
就在這時,人群突然亂作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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