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昉冰冷的指尖在感受到果兒手心傳來的溫度時,整個人終於回過了神,一時腳下發軟,險些跌倒,好在有果兒在旁不動聲色地支撐住了武昉的身體。
薛和沾看向果兒,二人視線交匯,薛和沾立刻明白了果兒的意思,察覺出了事情的不對,立刻下令:“所有人,後退至一丈之外!”
新安王府的護衛原本有些猶豫,但見左右監門衛都聽了薛和沾的命令,他們也只能默默後退。
直到眾人都退遠了,武昉才在果兒懷中顫抖著落下淚來。
果兒壓低聲音問武昉:“阿昉,你識得此人?”
果兒的話令薛和沾驚訝地看向武昉,武昉極力剋制著情緒,點頭道:“他,他叫宣建安,是一名畫師,與我一樣,都喜歡畫幻術圖……”
說到這裡,武昉看著宣建安被湖水泡的有些浮腫發青的面容,再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我今日才與他見過,他還說……他還說他也畫下了果兒阿姊的‘鳳凰涅槃’,約我改日一同賞畫……為何……為何會突然死在了定昆池中……”
薛和沾和果兒聞言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深深地擔憂。
若說昨日常奇勝之死是個意外,那今日這個宣建安又是在見了武昉之後被害,便絕無可能是巧合了。
只是這兇手為何一次次將目標鎖定在與武昉接觸過的男子身上?
縱使薛和沾萬分不願往某個方向猜測,也還是不得不心生懷疑。
但無論他有什麼猜測,都不能在此刻,眾目睽睽之下詢問武昉。且武昉識得宣建安,並在他死前曾與他相見之事,斷不可公之於眾。
“阿昉,你還能作畫嗎?”
薛和沾上前一步,他寬闊地肩膀將眾人的視線盡數遮蔽,認真地看著武昉婆娑地淚眼。
果兒明白薛和沾的意思,輕輕拍撫著武昉的後背,安撫道:“阿昉,你既與宣郎君是好友,那更要好好為他畫完這最後一副畫,對嗎?”
武昉茫然無神地眸子瞬間亮了起來,她認真地點點頭,用手胡亂地擦乾淨眼淚:“對,阿姊你說得對,我一定要為他畫好這最後一幅畫,好教阿兄早日找到兇手!為建安昭雪!”
武昉說著,便鋪開紙張,坐在蒲團上認認真真地畫起畫來,雖然時不時鼻頭髮酸眼眶發脹,但她依舊竭力忍住眼淚,用心地畫著宣建安的遺容。
不遠處,薛和沾和果兒看著武昉的背影,俱是滿眼地心疼與擔憂。
“阿昉已經說出了宣建安的身份,這畫……其實用不上了吧。”
果兒聲音極輕,輕到只有與她並肩而立的薛和沾能聽見。
薛和沾無聲嘆息,沒有回答。
果兒又道:“這畫,是畫給今日眾人看的。但薛少卿想護的,只有阿昉,還是那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