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聽了薛和沾的話,登時抖如篩糠,後悔不迭。
他只想著燕國公世子乃是長公主親孫,或許會看在長公主府管事的份上放過自己,卻忘了在這些貴人眼裡,一個管事哪有什麼面子可言,生死不過是貴人的一句話罷了。
若是薛和沾不知東家身份,或許還會猜忌顧及一二,但知曉對方只是祖母府上一屆管事,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畢竟一個外院管事和親孫子,在長公主眼中孰輕孰重,這完全無需考慮。
然而此刻話已出口,再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掌櫃只能認命嘆息,起身抖著手翻出了一本封面無字的賬冊,顫顫巍巍地交給薛和沾。
“長公主府定製的刀具,都是在這本賬冊記錄的。”
薛和沾接過賬冊,掃了一眼那張在火中嗶啵作響的木桌,眼見木桌周邊的木質傢俱也快被引燃了。
石破天會意,拎起一桶水就潑了上去,火頓時熄滅,掌櫃鬆了口氣,雙腿一軟又一次跪坐在地,一邊擦著汗,一邊小心地打量著薛和沾看賬本時的臉色。
這本賬冊一眼看去並沒有什麼問題,上面詳細記錄著長公主府與鐵匠鋪的每一筆交易,筆跡新舊不一,最早的一筆賬更是清楚記錄了長公主府外院管事宗彥,從原本的鐵匠鋪東家袁榮手中,買下這家鐵匠鋪的時間和金額。
而那時間,恰好是十五年前,果兒的公驗上記錄的歲數若沒有被刻意更改,她應該剛好是十五歲。
這一切,是巧合嗎?
薛和沾帶著疑惑繼續翻閱賬冊,那位叫宗彥的管事,自從買下鐵匠鋪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定期來鐵匠鋪,選購一批刀劍暗器等兵器。
本朝尚武,民間多劍客遊俠,但實際上官府的兵器的管制是很嚴格的,如此長期大宗的武器交易,明顯是違反律令的。
只是薛和沾也清楚,朝中權貴,暗中豢養死士殺手之人眾多,真要深究,幾乎沒有那個世家貴族能逃脫,只要不被人抓住堪稱謀逆的把柄,也沒人會拿這種大家都在明知故犯的錯誤,當把柄互相攻訐。
然而祖母心思縝密,豢養殺手這種事怎會簡單地交給一個外院管事,還留下這堪稱罪證的賬本記錄?
薛和沾察覺其中必有蹊蹺,但從這個不太聰明的掌櫃和明顯只會打鐵的鐵匠身上,顯然是問不出更多有用的線索的,於是他收起賬本,冷冷掃了一眼癱坐在地的掌櫃:“若想活命,今日之事,你最好守口如瓶。”
說完這句話,薛和沾便帶著石破天揚長而去。
掌櫃瑟縮在原地,嚇得幾乎失禁,直到薛和沾和石破天的馬蹄聲遠去,聽不見一點動靜,他才顫巍巍地爬起來去給鐵匠鬆綁。
那鐵匠身上的傷雖猙獰可怖,卻沒傷到要害,只是流了不少血,面色蒼白,渾身脫力。
“掌櫃,這事兒咱們得立刻稟報東家吧?”
鐵匠一動就牽扯到傷口,疼的齜牙咧嘴,顫聲詢問掌櫃。
掌櫃卻連忙捂住他的嘴:“此事切不可讓東家知道!”
薛和沾臨走時那句警告掌櫃聽得分明,此刻他思緒也清明瞭不少。
鐵匠卻還是沒轉過彎兒來,疑惑追問:“為何?那燕國公世子把咱們賬冊都拿走了,這麼大的事不告訴東家,咱們倆兜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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