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可還有其他人?”薛和沾轉頭問小廝。
小廝抹了把眼淚,抽泣道:“主母前些日子患病,一直在偏院歇著,還有幾個僕婦……”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女子淒厲的尖叫,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瘮人,驚得眾人寒毛倒豎。
薛和沾盯著顧樂安扭曲的面容,對小廝道:“你,速去定昆池畔望月閣給一個叫石破天的衙役送信,就說大理寺接手此案,讓他帶驗屍工具即刻趕來。”
小廝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去。
薛和沾與果兒檢視現場,因地上有水漬,所以留下不少腳印。
“這些腳印,似乎是同一人的?”果兒疑惑詢問。
薛和沾頷首:“都是那小廝的。”
果兒蹙眉:“那小廝,似乎過於驚慌了……”
薛和沾頷首,這時院外已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石破天扛著驗屍箱衝在最前,箱中銅鉤鐵剪相撞發出細碎聲響。緊隨其後的抱雞娘子晃著酒葫蘆,隨春生跟著好奇走了進來,武昉也探頭探腦地整理著廣袖,對上薛和沾的目光討好地露出一個微笑。
“誰讓你來了?”薛和沾皺眉看向武昉。
武昉清了清嗓子,耳尖泛紅:“早聞顧舉人‘長安第一多情才子’的才名,實在好奇……”
薛和沾的目光如鷹隼般盯著武昉泛紅的耳尖,鑷子捏著顧樂安的衣襟遲遲未動。武昉被他看得不自在,別過臉去整理廣袖,薛和沾不著痕跡地瞥向果兒,又意味深長地看向武昉,果兒心領神會,輕輕拽了拽武昉的衣袖:“阿昉,你隨我來。”
抱雞娘子見她二人咬耳朵,也晃著酒壺跟了上去。
三人出了廂房,躲到月洞門後,果兒剛要開口,武昉已紅著臉從袖中掏出一本冊子,封面裹著半舊的灑金宣紙,邊角微微卷起。
果兒接過冊子正要看,武昉卻又像是後悔了一般,猛地攥緊冊子。“別……別看!”武昉雙手死死捂住,卻被果兒眼疾手快地搶了去。
藉著廊下燈籠的光,果兒將那冊子翻開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泛黃的宣紙上,皆是身著薄紗的豐腴女子,或倚榻弄琴,或拈花回眸,舉手投足間盡是曖昧風情。可再細看,那些女子的眼神卻透著股說不出的凌厲英氣,明明生著芙蓉面,眼底卻似藏著修羅刀,竟隱隱帶著殺伐之氣。
“這……”果兒正要追問,忽見最後一頁,一位女子倚著柳樹垂眸淺笑,胸前雪色與蓮般的面容相映成趣,眼神卻透著十足的英氣,竟有幾分男生女相之感。旁側題著一行小字——“二八花鈿,胸前如雪臉如蓮”。
“哪來的?”果兒揚了揚冊子。武昉的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道:“抱……抱雞娘子送的。”
果兒猛地轉頭,抱雞娘子正晃著酒葫蘆往嘴裡灌酒,見她看來,抹了把嘴笑道:“武娘子愛畫畫,我這冊子閒著也是閒著。畫上都是女子,我們也都是女子,女子看女子,有什麼打緊?”
“可這是……”果兒話未說完,武昉已忍不住湊過來,眼中閃著光:“這是顧樂安的手筆!你瞧這線條,妖而不媚,豔而不俗,真正的美人在骨不在皮,看過他的畫,我才算是懂了。”她的指尖輕輕撫過畫紙,似怕驚擾了畫中美人。
廂房內,薛和沾聽著外面的動靜,目光落在顧樂安扭曲的面容上。地上未寫完的詩稿被風掀起,墨跡未乾的“相思”二字在血泊中暈染,與那畫冊上的美人,竟莫名有了幾分牽扯不清的意味。
“少卿,這人不是個舉子嗎!怎的學那落第酸秀才,畫那種不入流的東西……”石破天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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