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公主鳳眸微抬,看向薛和沾,唇角噙著一抹玩味笑意:“賢侄何須如此見外?”
按親戚關係,安樂公主確係薛和沾的表姑,但二人年歲相差無幾,且安樂公主素來與武昉玩得來,互為閨中密友,加之韋皇后與鎮國長公主近年來在政事上素有不和,二人之間便鮮少提及這層關係,安樂公主今日突然提起,倒教薛和沾摸不透她的心思。
他雖心中疑惑,面上卻不曾表露半分,立時行了晚輩禮,態度從容謙恭,不卑不亢,“宵禁在即,湛貿然來訪,還請表姑母恕罪。只是那嫌犯紅蕊乃大理寺在押要犯,卻不知為何被姑母府上黃門提來,煩請姑母行個方便,將人犯交還於我,湛也好交差。”
聽他一口一個“表姑母”,面上卻仍舊一片光風霽月,毫無羞惱,也不見半點諂媚,安樂公主眉梢輕挑,黑亮的眸子定定盯了薛和沾一刻,唇邊笑意漸深:“你這性子,越發不像武家人了,卻也不像我那表兄,可惜我那先姑父走的早,我不曾見過,只記得阿孃說起過,當年薛家紹郎風姿動天下,乃長安萬千少女心中如意郎君的不二之選。”
安樂公主說著,視線似乎透過薛和沾,看向幾十年前,薛紹那風姿翩然的祖父薛紹。
“只可惜……那樣驚才絕豔之人,最後卻落得個餓死獄中的下場。”安樂公主話鋒一轉,鳳眸低垂,語氣雖在哀嘆,唇角笑意卻未散,配上她那美的不似凡人的豔麗面龐,恍惚中彷彿有種女妖低語的迷幻之感,令人心中無端生出深深驚懼來,石破天在旁將頭垂得更低了些,大氣都不敢出。
薛和沾面色不改,垂眸道:“先聖所做裁斷,定有其道理,湛年輕不知事,不敢妄言。”
安樂公主唇角笑意漸淺,未再抬眸,染了蔻丹的手指輕抬,侍立一旁的一名小黃門即刻上前,恭敬對薛和沾道:“還請薛少卿隨我來。”
堂內伶人復又開始奏樂,安樂公主微闔雙目,倚在靠枕上聽著樂曲,薛和沾躬身行禮:“湛,謝姑母體恤。”
說完便轉身隨那名黃門而去,待薛和沾的身影消失在殿中,安樂公主重新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那輕掃門檻後消失的一抹紅袍,輕笑一聲:“姑母?姑母啊……鎮國長公主,當年護不住丈夫,如今可要護好你的寶貝孫兒啊。”
一旁的美少年眼觀鼻鼻觀心,如母胎泥塑般,只做聽不見安樂公主的話。
而此刻,薛和沾已經在那小黃門的帶領下,領回了紅蕊,比之在大理寺牢獄之中時,她只是面色有些發白,周身並無新傷,想來並未經受什麼刑訊折磨,薛和沾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只是當著公主府黃門的面,他縱有再多疑惑,也不便發問,只能匆匆謝過那小黃門,帶著紅蕊離去。
待出了公主府,已是宵禁時分,薛和沾手持大理寺令牌,倒也暢通無阻,只是三人僅一匹馬,薛和沾便將它讓給了服了軟筋散的紅蕊,他自己則與石破天一同步行。
紅蕊聽了薛和沾的安排,疑惑地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說了句:“虛偽。”但還是上了馬。
石破天被她這無禮的舉動氣的瞪眼:“你這殺人兇犯,竟敢對我們少卿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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