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見紫煙紛騰,傾塌的傳送門破地重啟。
一位清癯老者飄然現身,披白袍束銀帶,鶴姿颯沓,如遇古仙。其身畔兩條青木罡氣交錯遊動,週而復始,隱聞雷霆激薄聲,甫一踏入,似有道枯榮之力更迭流轉,整座廢墟驀地綻放無窮生機。
呃,軒轅青松!
異能紛至沓來,真是漫長的一天。儘管燕辭設想過很多幕相逢的場景,依舊不希望此時此地跟此老謀面。
軒轅青松暫無暇旁顧,恰恰趕上目送白色障雲的尾巴縮回穹頂外,不由沉聲道:“誰來跟老夫說說,此地究竟發生過何事?”
任誰都可聽出話裡湧動的無邊怒意,乘龍谷變故的幫兇終選擇龜縮不出,不自禁矇住眼睛指望軒轅青松害點眼疾,也瞧不見他燕某人。掩耳盜鈴的可笑行徑幾讓觀者肚皮笑破。
透過指縫偷望,但見軒轅琳連說帶指講述事由,軒轅青松幾度失驚,幾度追問,然由始至終竟未正視過姬和一眼,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姬和彷彿身在事外的聆聽者,不摻和誰也不巴結誰,低斂的姿態裡隱約透出少許骨氣。
燕辭見狀暗暗稱奇,血脈之親形同外人,莫非姬和一樣是顆掃把星?嘿嘿,同是天涯淪落人啊,真不枉這場相識。
好感漸增,燕辭恨不能拎著這廝的耳朵稍作提點:唯有不擔憂前途和不畏懼死亡的心,才有望重拾灑脫,快開開竅吧。
這話還捂在嘴裡,猛地又響徹心扉,燕辭隨之霍悟,既然混來觀禮時已抱死志,現今雪了深仇而且多活三天,那還怕個鬼嘞!
枕著碎碎念冷靜下來,鬼機靈終歸尋思做最擅長的事,憑小心機和辯口利舌鑿條活路。
因相隔太遠,對話不易探聽,燕辭索性悠噠噠的湊過去,以免軒轅琳添油加醋,杜撰出某些解說不清的謊言。
軒轅青松殺意滿胸,喝道:“戕害乘龍少主的賊匪,有何話說!”
燕辭肝膽顫零零,吶吶道:“夫妻不睦,洞房裡難保玩起真火來。九嬰扯著晚輩去懸苑望風景,湊巧遇見而已,不敢背此重罪。”
三天不捶臉色發黴,這瘟神不止想撇清干係,事了猶說殺人誅心的話,簡直死有餘辜啊!
“猶敢狡辯!”軒轅青松怒不可遏,斷然揮袖拍出。
啪!砰!罡氣當胸卷壓,鮮血噴射,燕辭猶如只折翅的飛鳥,沿著斜坡被狠狠拍在溪岸上,砸出半丈深的沙窩,肋骨俱碎臂骨盡折,不停地嘔血呼喘,拼命吊住一口氣,那副景象實屬悽慘。
軒轅青松盛怒下出掌有失輕重,回思昔日諾言,頗覺自悔。
軒轅琳驚愕萬端,想不通化嬰修者怎能挨寂滅老祖一掌而不死,是故意放水還是魔氣煉體真如此強悍!
唯獨姬和隱隱猜悉端倪,寂滅期屬人間異類不宜張揚,況且身處雷獄古地,九天雷消散後仙魔兩道人物相繼來去,冒然催動寂滅元氣恐將引發超乎尋常的災難。留手或許有之,不過燕辭若真能脫身此厄,往後就足夠吹噓啦。
旁人心思各異,鬼機靈可無暇亂想,哼唧兩三聲,以意念召喚出紅葵淨瓶,把內儲的療傷秘藥喝得點滴不剩。
因血行滯阻,藥力吸納雖緩慢,衰敗的臉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和過來。
“瑤池甘露,原來小友另有倚仗。”軒轅青松暗說僥倖,若果真一巴掌拍死此子,背信的罵名註定要揹負一生。
燕辭動彈無力,以怪異的姿勢癱軟在沙窩裡,斷斷續續道:“世間......多背信棄義之輩.....或恃強...凌弱之流......若無倚仗,怕在幽苔山就投胎啦......”不知真裝佯還是真虛弱,說完只聽出氣聲不聞進氣聲,但就是不死。
軒轅青松老臉臊紅,訕訕道:“事屬老夫之過,小友切莫激動,瑤池甘露生肉起白骨,縱然傷及原本也可治癒。”
“前輩記得昔日誓言,這一掌就算弟子替青言受罰,往後互不相欠......”睏倦來襲,鬼機靈眼神迷茫,似未等說完就已昏睡不醒。
老少三輩面面相覷,暗呼上當。
“獻身!同塵人物果非尋常......群英薈萃的乘龍谷竟被三五小輩攪翻了天,沒落啦。”軒轅青松惆悵不已。
未必吧,世間傑士蜂出又相繼消亡,諸夏依舊是軒轅的天地,一時成敗何足定論呢!
姬和無動於衷,軒轅琳亦不敢插話,遊目一瞟,竟見燕辭的目光一瞬不瞬盯著群修,神智清朗,搞怪且無禮。
那時氣氛尤為尷尬,姬和登即笑噴,軒轅青松也不禁捂臉,吩咐道:“暫為燕小友尋一僻靜之所養傷,餘事改日再說。”
折筋斷骨之傷,鬼機靈經驗老道,無非是固定傷肢並開闔穴竅引氣恢復。
不過別人闖的禍,不該任其閒著,燕辭直挺挺躺在床榻上,伴著鳥兒歸巢的輕啼酣然入睡。
軒轅青松日無暇晷,可沒空陪著位毛崽子磨時間,說聲妥善照料後即無影蹤。
姬和重獲自由,按捺不住撒歡的心,同樣藉故離去。空蕩蕩的庭院裡,只剩下軒轅琳獨自生悶氣。
她平生輕裘快馬,受盡眾星拱辰般的寵愛,是龍血鳳髓的玉葉金枝、降世的月裡嫦娥,論身份地位幾可直追劍仙,何曾品嚐過伺候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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