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誠眼眸低垂,其貌不揚的臉上一片陰翳:“你們都查到那輛車了,要找到她,想必只是時間問題。”
他看似從容地認下罪行,卻並不打算乖乖配合警方。
陸景明冷笑,晃動了一下冷光閃爍的手銬:“現在不說,留著去警局慢慢說吧。”
文誠自始至終都很平靜,甚至極為主動地伸出了雙手。
他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像從容赴死的死士。
而這種平靜,在文成華聞訊趕來後,迅速被打破。
文成華的目光在銀色手銬上落了一瞬,先是茫然,而後雙眼通紅,怒不可遏:“是你?”
文誠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笑意有幾分猙獰。
“你很驚訝嗎,老爺?”
“你這個野種,真是太不像話了!”
文成華胸前劇烈起伏著,他怒吼一聲,大步向前,一把拽住了文誠的衣領。
見他如此震撼難言,文誠心情極佳地笑了,臉上的猙獰漸漸消散。
“你不是早就說過嗎?我是一頭沒有教養的野狼,你要拔光我的爪子,剔除我的狼牙,讓我做一條只會忠誠的狗。”
他頓了頓,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眸光沉沉:“可是,狼始終是狼,是不會變成狗的,爪子,也總有重新長出來的一天。”
文成華一愣,神情錯愕:“你居然還記得?”
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繼海集團高層爭鬥嚴重,他膝下無子,只能領養文誠,用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培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後來,文誠果然忠誠臣服,他從未想過,那些辱罵和羞辱,文誠始終銘記在心。
文成華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呵斥:“你怨我恨我,有本事就衝我來,為什麼要對我兒子下手?”
文誠嗤笑,目光冰涼:“對你而言,繼海集團才是最重要的,文煜死了,文燁又無法寄以重任,你半生的心血很快就要毀之一旦,還有什麼是比這更讓人暢快的呢?”
“你!你這個畜生!”
文成華終於無法遏制心中的憤怒,一拳揮向文誠。
文誠避讓不及,硬生生捱了這一拳,唇角溢位血絲,身子向後踉蹌退了兩步。
他嘴角勾勒出詭異的弧度,笑了起來,像是在嘲諷:“老爺,你才是罪惡的源頭。”
文成華動作一滯,還懸在半空的手臂緩慢無力地垂下。
他微微側過身,背對著文誠,在商場上叱吒風雲鐵血手腕的強者,如今就像一個普通的老者,憔悴寂寥。
他這半生揮斥方遒,凡事都被他掌控在手中,他說向東,沒有人敢往西走。
在這方寸之間,他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感覺,又怎知到了最後,萬事空餘悲。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嚐盡自己親手種下的惡果。
種惡因,得惡果,當初若非他急於求成,對文誠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心理傷害,如今又怎麼會釀成這般慘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