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然扶著劇痛欲裂的額頭,踉蹌地站起身。
她看到了不遠處陸羽和蕭逸塵冰冷僵硬的屍體,那死不瞑目的慘狀,讓她胃中一陣翻湧。
她猛地轉頭,望向洪玄,聲音因恐懼和憤怒而劇烈顫抖:“洪玄……是你……是你對不對?陸師兄他們……還有我……你究竟……對我們做了什麼?!”
殘存的理智,讓她對眼前這個看似平靜的青年,感到一種發自骨髓的寒意。
洪玄面不改色,緩步走向她,語氣竟帶著幾分安撫:“林師妹,你神智不清,胡言亂語些什麼。”
“此地兇險,我們能活下來已是萬幸,陸師兄和蕭師兄不幸殞命,皆是那傀儡兇殘所致。”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靠近。
“你被那問心路的幻境所擾,又目睹同門慘死,心神激盪下,記憶錯亂也是常事。”
林月然連連搖頭,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不……不是的……我記得……我記得……”
她的記憶,依舊是破碎而不連貫的,但那種被操控的無力感,以及對洪玄那雙冰冷眼眸的恐懼,卻無比真實。
洪玄已然來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彷彿要攙扶她。
“林師妹,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的指尖,在林月然完全沒有防備,心神最是混亂脆弱的剎那,悄無聲息地在她眉心一點。
一股隱晦而霸道的力量,順著他指尖渡入,直衝林月然識海深處。
那枚本已有些鬆動的“心印”,在這股力量的強行灌注下,非但沒有被摧毀,反而如同被重新鍛打淬鍊的烙鐵,以一種更為蠻橫的方式,深深地、徹底地融入了林月然的神魂本源!
“啊——!”林月然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叫,雙眼猛地翻白,嬌軀軟軟地向後倒去。
洪玄順勢將她攬住。
在她意識徹底被“心印”掌控,眼神變得呆滯而空洞之後,洪玄並未立刻帶她離開,而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了空白玉簡和一支符筆。
他聲音平淡地命令道:“將你所修習的青雲宗功法、劍訣,以及丹道、符道心得,盡數默寫於玉簡之上,不得有誤。”
林月然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聞言便機械地接過玉簡與符筆,在一旁席地而坐,開始一字一句地將《青雲化海訣》的完整法門,《天樞劍典》的諸多精妙劍招,乃至她所知的煉丹、制符傳承,逐一燒錄下來。
這個過程無疑是枯燥且漫長的,洪玄則在一旁盤膝打坐,看似閉目養神,實則神識始終鎖定著林月然,耐心等待。
即便有“心印”控制,一些被青雲宗高層以特殊手段設下核心神魂禁制的頂級秘術,林月然依舊無法完整回憶並寫出,玉簡上相應的篇章便顯得殘缺不全,或者乾脆是一片空白。
如此這般,足足耗去了大半日的光景,林月然才停下了手中的符筆,數枚玉簡已然記錄得滿滿當當。
洪玄這才睜開雙眼,將那些玉簡一一拿起,仔細審閱了一遍,確認她已將所能記起的一切盡數默寫後,才將其鄭重收起。
做完這一切,他眼中最後一絲波瀾也徹底隱去。
他這才扶起依舊神情木然、彷彿耗盡了所有心力的林月然,毫不猶豫地一步跨入了那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崩潰的傳送光門。
一陣天旋地轉。
熟悉而令人作嘔的沼澤腥臭氣息,重新灌入鼻腔。
洪玄與懷中的林月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狼狽地丟擲,重新回到了迷霧沼澤深處,那處通往金烏遺府的隱秘洞口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