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一笑堂,聞昭帶著魏鏡幾人徑直上了二樓。
上樓後,看著樓內陳設,魏鏡一怔,此間與街邊茶鋪截然不同。
茶樓為半開放式空間,一面靠牆,三面用軟木作圍欄,欄外連線著一尺來寬的看臺,方便人們飲茶賞景。竹簾自簷上沿著內側垂掛,即可防曬又可擋雨。靠牆這面列了花架,安頓觀賞性松柏和蘭菊等植物,牆上靠門左邊掛著上古神獸圖樣,右邊掛著當下名人字畫。為首的是京都四傑之首杜允章的詩畫,觀之佈局,好不雅緻。
屋中桌椅井然有序地陳列,木質地面被擦拭得纖塵不染。置身其中,不可不謂賞心悅目。
他倒是不知,京都竟有此勝處。
正想時,聞昭拉了他一下,用眼示意,小聲道
“那便是老先生,正在整理草底兒,先生脾氣有點古怪,理書時不喜打擾。”
魏鏡看了眼東面,一位頭髮斑白的玄衣老者端坐於案前,案上擺放筆墨紙硯,地上放著個箱籠,書童半跪案前正研著墨。老者一臉端肅,執筆於宣紙上書寫圈畫,始終埋頭,沉浸其中,對於他們的到來恍若未覺。
聞昭帶著魏鏡他們在角落選了個靠近先生的位置落座。
過了一會兒,街角響起陣陣鼓聲,雞人唱時之聲隱約自鼓樓傳來。
魏鏡看了眼置於東向受水壺中的漏箭,辰正了。轉頭,目光略過仍舊伏案疾書的老者,輕聲
“他什麼時候開始?”
聞昭環顧四周,已有人陸續進來,掌櫃正上得樓來,幾個茶博士提了一應用具跟在身後,於是回道
“快了,再有一會兒就該開講了。”
說完對著掌櫃那邊招了招手,邊道
“這兒的煎茶可是一絕,你可以品品。”
掌櫃帶了一茶博士走過來,因是常客,同聞昭問候幾句,便直接道
“小娘子還是照舊?”
聞昭下意識點頭,看了眼魏鏡後,頓住,剛要開口,魏鏡已會意,率先道
“我們沒什麼講究,勞煩你做主便好。”
聞昭應了聲,答覆掌櫃,又問
“煎茶需要費些功夫,在這之前,不如來點吃食,先墊墊肚子?”
“額,早間食的不多,他家餺飥(bótuō;面片湯)不錯。”
見魏鏡露出微困惑的表情,聞昭補充道。
“此處還經營吃食?”
魏鏡愣了一下,詫異問。
一般茶鋪好像只侍茶飲,此等經營方法還真是少見。雖有失文雅,於普通百姓而言倒也經濟得宜。
不想他竟是心疑此事,聞昭笑了笑,向掌櫃要了五份雲霧和餺飥,回過神不緊不慢道
“是啊,一笑堂算得上吃飲玩樂俱備。此間由來已久,自前朝經營至今,聽聞,東家原是個南方瓷器商,因戰亂生意敗落,便改行販茶,歷經波折來到京都定居後,開了這家茶館,生意一直不錯,東家也憑此富甲一方。”
魏鏡聽著有幾分興趣,不由多問了幾句,聞昭便把自己知道的見聞說與他聽,正講的投機,堂倌端來吃食,聞昭止了話頭,將其中一份餺飥小心移至魏鏡跟前,為他擺上筷子,道
“這等吃食與宮中做法不同,你嚐嚐看。”
說完,拉過自己的那份,夾了裡邊寬長的面片兒,自顧吃起來。
看著碗中冒著熱氣撒了蔥花的黃色片狀物,魏鏡猶豫了一下,但見聞昭吃完後,一臉滿足的模樣,便也學著吃了起來。
一口下肚,魏鏡愣住,此物鹹淡適中,肉的鮮美加上蔥花的香味,就著熱湯吃下,回味無窮,不由多吃幾口。
見狀,聞昭莞爾一笑。
待茶制好,幾人吃的也差不多了,收拾完,茶博士侍了茶便退至一旁,幾人靜靜品著茶,樓內人漸多了起來,魏鏡看了下,座位都坐滿了。
正此時,老先生輕咳一聲,捋了捋他那長而白的鬍鬚,舉起檀木製的虎形驚堂木,在空中稍作停留後,再急直落於案前,“噔”的一聲悶響,場上瞬間鴉雀無聲。老先生目光環視人群一遭,微點了點頭,將手按在案前堆起的厚厚典籍上,不徐不疾,用他那特有的微拉長的聲調道
“諸位——,老朽不才,身無長物,唯一二酸臭小故事敬獻於人前,承蒙抬愛,聚於此地聞得老朽忉咄[dāoduō],此行無他,為傳揚古德,予諸君有所得,皆自造化,若有不當之處,還望諸位海涵。”
老先生說著抱拳一笑,眾人回笑,角落裡有人敬答道
“先生哪的話,您不辭辛勞,為我等說書,分文不取,是我等榮幸,何來不當之說。”
……
此時,京都西街
魏書悅正跟在裴至身後,喋喋不休
“裴至,你就搭理一下人家嘛。人家好容易徵得父皇母妃同意出來一趟,且一出來就找你來了,你倒好,不理人家就算了,還甩臉子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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