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氣勢洶洶,蕭衡皺眉,放下杯子朝門口看去。
魏書悅一臉失望,看向來人,是大塊頭,平日裡欺負她欺負最多最狠的那個。
大塊頭看到蕭衡,先是一愣,目光一轉,來到魏書悅跟前
“韋書,不要以為搬了個房間就可以肆意妄為,連活兒都不幹了!”
魏書悅無語抽抽嘴角,礙於不能暴露,忍著脾氣,好聲好語
“吳大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還有一車東西你忘搬下來了,要是今晚下了雨,淋壞了那些東西,你擔待得起嗎!”
魏書悅想了想,哎呀,剛剛想著快點回屋換衣裳,竟然給忘了!拍拍腦袋
“對不住對不住,我現在就去。”
說著起身就要走,蕭衡攔住她,看向大塊頭
“不就一車東西麼,你們自己搭把手會少幾兩肉?”
大塊頭輕蔑看他一眼
“你也說不就一箱東西,提醒你們去搬我都嫌累!”
原來是嫉妒韋書搬過來住啊,也難怪,同樣是僕役,偏偏韋書得到諸多照顧。
大塊頭也不跟他廢話,轉身出去了。
魏書悅抬步要走,蕭衡拉住她
“我跟你一起吧,兩個人搬快點。”
魏書悅點頭,這可是他自願的。
倆人到那傻眼了,高詢指著五輛車
“這些東西都要卸下來,我們一會兒要檢查車馬。”
蕭衡咬牙
“真是豈有此理!那幫傢伙簡直欺人太甚!我要找他們算賬去!”
魏書悅趕緊阻止
“算了吧,他們人多勢眾,你去了等於沒去,還是乖乖搬東西吧,一會兒人家要查馬車。”
蕭衡只好作罷,上車卸箱子。
半個時辰後,魏書悅揉著手,有氣無力地回到房中,走到桌旁,端起裝了水的杯子,咕咚咕咚喝光裡邊的液體。
蕭衡關上門,見她抬袖擦嘴,走過去,坐在一旁,看著涼透的飯菜,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孃的!一群欠揍玩意兒!
伸手取過水壺,想倒杯水,看著空空的手邊
“我的杯子呢?”
聞言,魏書悅一頓,臉一白,突然跑到盂壇旁,跪下,趴在上邊,伸手扣喉口,一陣噁心,哇哇吐水。
蕭衡一臉詫異,倒了杯水走過去
“你怎麼了?”
這還沒吃就吐上了?
魏書悅乾嘔著,吐了一堆苦水,直到再也吐不出什麼東西,接過蕭衡遞來的水,仰頭漱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蕭衡看著她稍微白了一點的面板,擔憂
“你沒事吧?”
魏書悅搖搖頭
“沒事,我有點累了,想休息。”
說著走到洗手架邊擦洗,蕭衡攤攤手,回到位置上準備吃冷飯,魏書悅睨了一眼,見他夾菜,大喝
“住手!”
蕭衡一驚,筷子掉在地上,撿起,幽怨
“你怎麼一驚一乍的。”
魏書悅撓撓頭,趕緊走過去,將自己的飯菜推給他
“你吃我的吧,我不太想吃飯,我的沒動過,應該沒有涼透。”
說完搶過蕭衡的飯菜,倒在盂壇中,蕭衡有些傻眼
這是什麼邏輯
……
夜太漫長,對於某人來說,漫長得讓她無比煎熬。
天才破曉的時候魏書悅從茅房出來,虛脫地扶著牆往回走,聞昭早起出來練劍,看到她,驚奇
“你怎麼也起這麼早?”
魏書悅抬起蒼白的臉,欲言又止,終是擺擺手
“沒事,有點不舒服,回去睡睡就好了。”
聞昭看著她青黑的眼底,疑惑
“你昨晚去哪了?一晚沒睡?”
魏書悅仰天長嘆
“一言難盡啊。”
蕭衡!我跟你沒完!是她太仁慈,怎能因一時心軟而放過那傢伙!
“昭兒。”
魏鏡正要叫聞昭用早膳,遠遠便見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心下一動,走過去,只是還未至,那影子像一隻野兔,一溜煙,跑沒影了。
魏鏡怪異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問聞昭
“剛剛那個是——”
聞昭拉著他
“啊,他就是也上次我提到的那個朋友。唔,練了一會兒有點餓了,走,去看看早上吃什麼。”
路上,魏鏡沉默不語,不知在想著什麼,聞昭心下一緊,隨口找了個話頭
“我們明天是不是要到徐州了?”
魏鏡淡聲
“不出意外,應該吧。”
“啊,明天父皇他們是不是該回來——”
聞昭捂嘴,天哪,她在說什麼!
魏鏡意味深長睨她一眼
“昭兒訊息倒比我還靈通。”
聞昭尷尬笑笑
“偶然聽到的,呵呵”
魏鏡點頭
“偶然吶——”
聞昭心虛推開他,快步走起來
“怎麼回事,好餓啊!”
……
午後,眾人停下歇息小半個時辰。
魏書悅小解回來,經過一顆大樹,忽聽頭頂嗡嗡聲,見一個蜂窩,有蜜蜂陸續從裡邊出來,魏書悅抬袖掩面,快步小跑起來,跑了一會兒,想到什麼,突然停下,回身看著那棵樹,若有所思,片刻,眸光一亮,痴痴笑出聲,露出兩顆老虎牙。
“啊,去哪了?”
魏書悅摸摸袖子摸摸腰間,絮絮叨叨,蹙眉翻找,蕭衡倚著車椽,看她著急
“什麼東西?”
魏書悅停下,苦著臉
“香囊,我孃親留給我的,回來後就不見了。”
蕭衡一滯
“是不是掉在你淨手的地方了?”
魏書悅頓住,呆呆點頭
“有可能,可是那裡這麼大,我走了很多地方——”
“我幫你一起吧。”
魏書悅欣喜
“啊,這樣的話再好不過了。”
倆人朝著樹林走去,半刻鐘後,魏書悅指著一顆樹
“我好像在那裡停留過,不知道——”
蕭衡已經走了過去,左右查探,見草叢一堆黃色東西,蹲下想看個究竟,片刻卻是黑著臉
“呸!”
哪個缺德的在這出恭!
蕭衡退開幾步,魏書悅等了半天,見沒動靜,疑惑走過去
“怎麼了,找到沒?”
看了眼蕭衡頭頂的蜂窩,心存疑慮,走過去,撿起一根樹枝,捅了捅
“這是什麼?”
蕭衡抬頭,見一個蜂窩墜落,出於本能的反應,頭也不回跑起來。
魏書悅一怔,這不是她設想的!
眼一斜,見密密麻麻的東西從裡邊飛出來,眉峰一跳,哀嚎
“救命!”
一時慘叫連連,叫不遠處準備出發的人們怔住。
片刻
“出什麼事了?”
“稟王爺,是和蕭衡住一起的僕役被蜜蜂蟄了。”
“人可還好?”
高詢回想那張腫起的臉,嘆息
“所幸不是毒蜂,上兩天藥應該沒事。”
“如此,出發吧。”
“是!”
聞昭悠悠轉醒,伸伸懶腰,從魏鏡懷中爬起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魏鏡按住她,淡淡道
“有個僕役被蜜蜂蟄了,不過沒有大礙。”
聞昭一怔
魏書悅應該不至這麼倒黴吧——卻聽
“聽說好像是和蕭護衛一道的。”
聞昭扶額,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一路上,聞昭不知掀了多少遍簾子了,魏鏡被她搞的煩了,沒好氣
“你要是擔心,就下去看看吧。”
聞昭想了想
“也好。”
說著,果真叫人停了車,跳了下去。
魏鏡眼峰一跳,氣結
“下去了,就別回來!”
聞昭沒回他,而後一個下午,魏鏡一人坐一輛車。
另一車上,聞昭看著大半車的貨物,一邊為魏書悅上藥,一邊問
“你是咋個回事?馬上就要到了,怎麼還整出這事!”
“哎呦,輕,輕點,疼,疼!”
“你也知道疼!沒事去碰什麼勞子蜂窩,活該!”
“我哪裡知道,就這麼輕輕一捅,它就掉下來了!關鍵是——”
關鍵是蕭衡那個小賤人竟然跑的比她還快!可惡!
“關鍵是什麼?”
“啊,沒,沒什麼,哎呦喂,輕點,三——”
車外,眾人斂目,幾個大漢絕望地聽著裡邊的對話,完了完了,這小子原來後臺是三王妃!那可是個不好惹的主啊!話說,他倆這麼親密,王爺都不管管的麼?
蕭衡騎著馬跟在車後,聽著裡邊的聲音,垂眸,握著韁繩的手卻是緊了又緊。
為什麼,她跟一個長相如此平庸的僕役都能這般親密,卻唯獨對自己——
魏鏡坐在車內,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心煩意亂,恨恨放下書,閉目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