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齊,這些人還有外邊那些物事便交由你了,我帶王妃熟悉不府中佈置。”
“是!”
魏鏡拉著聞昭在一眾行禮聲中離開,兩人到了北堂正修閣,聞昭打量著魏鏡的大書房,忍不住稱讚
“你果是幹大事的,書房竟都這般排場。”
放眼望去,室內書架貝聯珠貫,架上卷帙浩繁,案几重紙累札,積案盈箱,所用書具一應俱全,而所有佈置又恰到好處,不失雅緻,與她父親那巴掌大且盡是鳥雀蟲魚的所在,簡直天壤之別。
“過獎,且坐吧,有事需同你說。”
聞昭回過神,在書案對面坐了下來,卻見魏鏡從案上抽了本書冊,翻到某頁,從夾縫裡抽出一張紙。
聞昭覺著新奇,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般存放物什的。
魏鏡徑自攤開紙張,遞向聞昭。
“你看看。”
聞昭接過,看了一眼,訝異與魏鏡對視
“契書?”
“嗯。”
得到肯定答覆,聞昭低頭仔細覽閱起來,只見上頭黑字寫著
約三則:其一,約定期內,若吾所需,汝應當配合;其二,此約為我二人事宜,不可為第三人知曉;其三,約期過後,二人和離,不可再有牽扯。
契者:鏡
約者:聞氏,昭。
聞昭讀完,擱下契紙,望向魏鏡,冷笑
“怎麼,還怕我纏上你不成?”
魏鏡皺眉,解釋
“非也,你我畢竟男女有別,長期共處,難免——”
話未畢,便聽對面惱聲,怒道
“大可放心,我一向對瘦弱兒郎無感,非許將軍那般便難入我眼的。”
聞言,魏鏡只淡淡說
“最好如此。”
“我看,你才是該注意些,畢竟此事吃虧的當是我吧。”
魏鏡看著她,問
“哦,此話何解?可有依據?”
聞昭一頓,哽住,卻又不願被瞧了笑話,於是挺直腰板,強道
“我為人良善,正值年華又、又身強體健,且我為女子,自是要對汝等有所防備的。”
聽完,魏鏡嘴角抽搐片刻,唇角愈發上揚,聞昭見了,羞怒質問
“你笑什麼?我所言,如何不妥?”
魏鏡微咳一聲,平復情緒,正色道
“嗯,我答應你,定不生冒犯之意。”
他手指抵上契紙,挑眉問
“如何?你若覺著合適,便按印吧。”
聞昭看著他眼角殘留的笑意,莫名火大,果斷拒絕
“不成,我看這契書大有不當!”
“何處?”
聞昭冷笑
“此約雖只三則,但,每則皆是針對我行事約束,我不喜!另,第一則說要配合你,可是,要如何配合?配合到何種程度?無所規界,難不成,我要為了配合你而犧牲了我的一切?”
魏鏡略一沉吟道
“是我顧慮不周,那你要如何?”
“既然書契是你我二人之事,自然不能只你一家之言。”
魏鏡點頭,介面道
“那是自然,所以你——”
“我也要寫上一些,這樣才算公正。”
“嗯,那你何時可以完成?”
“再說吧,儘量這幾天。”
“三天,三天後你必須想好寫出來,不然,你就只能籤這個。”
聞昭瞪眼
“你憑什麼強迫我?”
魏鏡伸出兩指,夾起契約摺好,笑道
“你該不是忘了還欠我兩件事?”
聞昭在心裡哀嚎一聲,為此前賭約後悔,看她抓耳撓腮的,魏鏡暗笑,起身
“走吧,府中還有諸多事需說與你聽。”
聞昭心裡不痛快,帶著怨氣站起,哪知一個不穩,身子向前栽去,情急之下,她將手撐向桌面想以此穩住,卻陰差陽錯,一手撐進了硯臺裡,下意識驚撥出聲,抬了手就要晃起,魏鏡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低喝
“莫動,我找物事處理下。”
聞昭聽話點頭,看著他進了隔間,等了一會兒,魏鏡還沒出來,她僵硬地舉著手,目光盯著桌案上的一本書冊,正覺時間漫長,忽而眼前一亮,她看著書冊面上怪異的神獸圖案,忽而心下一動,用另一隻手翻開,卻見書縫裡也夾了張紙,猶豫片刻,她小心將紙抽出,展開,卻在看清紙上內容時,愣了一下,而後摸摸腰間,抽出那匕首。
魏鏡拿著汗巾出來時正見聞昭盯著手裡的物什觀察,面上閃過一絲驚詫。
“這東西為何在你這兒?”
聞昭回神,一頭霧水
“這本就是我的,”
一頓,看著案上圖紙,想到什麼
“你該不會以為這把是上次那案子的兇器吧?”
魏鏡盯著她手裡的武器,冷然
“我倒不願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聞昭眉頭一皺,不滿
“可這分明就是我的。”
“你的?”
聞昭點頭,說道
“這匕首是我及笈那年,父親贈予我的禮物,也是我孃親唯一留下來的物事。”
魏鏡半疑問
“你母親留予你的?”
聞昭再次點頭,晃晃匕首。
“是啊,我娘在我出生沒多久便離開了我們,我從未見過她,我爹說,這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魏鏡一默,片刻,指著匕首請求
“我能看看嗎?”
聞昭沒有猶豫遞了過去。魏鏡拿到匕首,仔細察看起來,龍首牛角柄,外觀和那兇器別無二致,只是這把匕身光潔,唯刃尾處刻一小指蓋大小的“熙”字,並非他們找的那把。
魏鏡心情複雜地歸還匕首,聞昭見他表情怪異,不解
“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
魏鏡回神,搖頭
“沒事,此物你且保管好,人前還是儘量不要顯露了。”
說罷將汗巾遞給她,又指了洗手架的位置後走了出去。
聞昭望著他的背影,腹誹: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