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師沉默一陣。
他端起咖啡飲下一口，目光深邃。
“我哪個都不選，因為他們都不值得我做出選擇，閣下，恕我直言，您這是在詭辯，我差點就上了您的當。”
“荒唐的瘋子和懦弱的騎士，不管我選哪一個您都能找到抨擊之處。”
“而我也就落了下風，可問題的關鍵不在這，問題不是選不選。”
聖騎士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那牧師先生，說說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牧師嗤了一聲。“你給我挖坑讓我往裡跳，我還能有什麼看法。”
“兩位其實都鑽牛角尖了。”斯嘉麗忽然出聲。
聖騎士和牧師同時看向斯嘉麗，不再繼續爭執，作洗耳恭聽狀。
作為普雷主教的親傳弟子，斯嘉麗肯定能給出令人信服的答案。
“唐·吉坷德的整個行為，都建立在他一直沉醉在一個‘騎士夢’裡，對吧？”
聖騎士和牧師對視一眼，互相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那是當然，他的‘騎士夢’讓他擁有無與倫比的騎士精神，即便面對巨人這樣的敵人也毫不畏懼，儘管那巨人其實是風車。”
“而這也讓唐·吉坷德的舉動連帶著他本人都顯得荒唐無比。”
聖騎士聽到此處，腰板頓時就挺直了。
“哦？牧師閣下，瞧瞧，斯嘉麗大人都贊同我的想法，你卻拒絕選擇——”
自以為得到支援的聖騎士話音剛落下一半，斯嘉麗就突然轉折道。
“但是！”
牧師跟著坐直身子，挑釁的看向聖騎士。
“聽見沒，但是，但是，你急什麼急呢？聽斯嘉麗大人把話說完不好嗎？”
聖騎士撇開視線，嘁了一聲。
“但是！”斯嘉麗再次強調了一聲。“如果唐·吉坷德的一輩子都這樣幻想下去，那麼他的的確確就像這位聖騎士說的那樣，壓根算不上一位騎士，而是個終日沉浸在自己荒唐幻想中，逃避現實的可憐蟲。”
牧師點點頭，他非常贊同斯嘉麗的觀點。
斯嘉麗則繼續說道。
“可他偏偏在最後幡然醒悟，先是付給那位一直跟著他的桑丘一筆錢，只因對方心地純良，哪怕唐·吉坷德如此荒唐都一直忠實的追隨在他身邊。”
“而後又在遺囑中告誡自己的外甥女，要嫁人時千萬不要嫁給像他一樣讀過騎士小說的傢伙。”
“他還為那位將他作為故事寫出來的作家致歉。”
牧師繼續附和：“沒錯，向那位作家致歉。”
“只因為這則故事過於荒謬，而且也可能像其他騎士小說那樣引人模仿。”
“而他也沒有像其他騎士小說中的遊俠騎士一樣，而是像任何一位溘然長逝的老者一樣，在親友的同情和眼淚中魂歸西天。”
聖騎士此時也不再執著和牧師的觀點爭執，他兩手搭在桌上，手掌拱起支撐著他那被銀白頭盔覆蓋的腦袋。
隔著頭盔，聖騎士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
“斯嘉麗大人，可聽您分析，我還是覺得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荒唐蛋，只即便是在臨死前破碎了幻夢也沒法改變他過去荒謬的事實。”
斯嘉麗被聖騎士這麼一提示，忽然也覺得好像是這回事。
但《唐·吉坷德》這本書絕對不會只是為了揭露一個荒唐的故事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普雷主教還有兩位幾位大人還何必費那麼大的心思給他們出什麼思考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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