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倫。”
“是,父親。”託倫應道。
就像扇形統計圖一樣,戴維森伯爵臉上漸漸浮現出三分欣慰,三分慈愛,兩分感慨和兩分讚賞。
“你長大了,已經是能真正獨當一面,在冒險團裡肩負起職責的男子漢了,為父我很是欣慰。”
他微仰頭顱,手中燭臺上的晶石燈光映亮他的臉龐,隱約竟能看到閃閃的淚光。
“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都這麼懂事了,我怎麼忍心看著徹夜無眠的疲倦出現在我的好大兒臉上?”
“不論是你想要的書,還是你迫切想要解決卻毫無頭緒的難題,父親都是你可以依賴的,堅實的後盾。”
“哎?”託倫的腦子有些宕機。
“放心吧,孩子,父親會幫你做完剩下的計劃的,今晚你好好休息。”
“冒險計劃就給我了,完成之後我會還給你的。”
戴維森說著,順勢把書從託倫腋下奪過來,翻開看了一眼確認是《霍位元人》後,便端著燭臺走向走廊盡頭的書房。
儘管他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走的和往常一樣四平八穩,但臨近書房的那幾步已經接近於跑進去了。
託倫心底頓時涼了。
不苟言笑,嚴厲苛刻的父親好不容易想通幫我一次,可要是被他發現我手裡拿的不是冒險計劃,而是《霍位元人》的故事書…
託倫!你太令我失望了!你簡直是我們戴維森家族的恥辱———父親肯定會這樣說的。
他一刻也沒有多想,邁開步子就要追上去。
“父親,我…”
“託倫,晚安。”
戴維森伯爵站在書房門前,在燭臺光亮下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然後把書房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託倫面對緊閉的房門,有些絕望的閉上眼。
一、二、三…
但預想中戴維森伯爵大發雷霆,衝出書房把自己狠收拾一頓的情形卻並沒有出現。
靜謐的夜裡,只有窗外樹葉被風吹過的輕響,以及…書頁翻動時的紙張摩擦聲?
託倫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似乎,戴維森伯爵一開始就是衝著他這本書來的?
酒館裡聽見父親聲音的“幻覺”,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半夜偶遇,再怎麼遲鈍也該反應過來。
“哦,託倫,你怎麼還沒睡?”母親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你父親呢?”
託倫欲言又止的看看書房,又緩緩放下打算敲門的手,模樣落寞的像極了當初被伊莎貝爾薅走書的埃莉諾。
“我…他,他在幫我修改冒險團的攻略計劃……”
“早些睡吧,你父親年輕時是很出色的冒險者,有他在,不會有問題的,快回去睡吧。”
“是…母親,但,但我還是想再等等…”託倫咬咬牙:“就像父親說的那樣,只有思維的碰撞才能帶來進步的火花。”
“嗯,那我就不嘮叨你了。”
待母親重新上樓,託倫亦終於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這種悲壯感,大概就像一位家教嚴格的初中生髮覺屋裡的父母發現了自己偷藏的漫畫書一樣。
他將手緩緩按在書房門把手上。
咔噠。
書桌前亮著燈,只見戴維森伯爵細細撫摸著書封,指尖在書頁間流轉,眼中滿是沉醉和感慨,彷彿眼前的書比他擁有的一切都要珍貴:“啊,如此美妙的故事,甚至還是帶有作家和演奏家簽名的限量版——啊!我的寶貝!”
“不!父親!那是我的寶貝!!”